西遗。暗川内,假面静站在一个黑暗的洞穴之前。洞穴中有着一个结界,隐闪着黑色的光芒,其中束缚着一个人影,玉色锦衣凌乱,日辉图腾黯然,黑发半束散乱,半跪在地伤泣,是被假面强行带回的轩辕律羽。假面怒声地质问:“说,有泪究竟藏去哪了?”轩辕律羽低着头不语,好似失了魂一般,但他眼眸闪动剧烈,显然是在压抑激荡的心绪。面对轩辕律羽的闷声不响,假面气怒不已,他重叹一口气咽下了心火,愤然转身走向了深渊。他站于深渊之沿,望着那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一脸深沉,说道:“月神已逝,无法挽回。但还有有泪可以挽救,我的大计不能因此中断。律羽,阿夜,你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人变成无情无义的狂魔!”假面说着伸手一震,从袖袍中滑出了巫骨手杖落到了掌心,然后紧握手杖,纵身跃入了黑暗深渊。许久后,假面从深渊返回,发现眼眶泛红却一脸寒色的轩辕律羽早已破开结界等候在了深渊之沿。假面一怔,开口道:“律羽,洛汐月之死,你我都是无心,虽然可惜,但是不必介怀,因为还有有泪…”“不。”轩辕律羽打断了假面,暗着双眸道:“我放弃了。”“事已至此,怎可放弃!”假面怒声顿生,“洛汐月不过是一颗兵子,只是分量稍重而已,你难道要像凤夜一样愚蠢,为了一个女子就要如此吗?”“你不也为了一个女子才如此的吗?”轩辕律羽沉声地反问。“啪!”一个响亮的巴掌重重落在了轩辕律羽的脸颊。假面语气更重,怒色更甚道:“你既知我是为了一个女子,就更该继续我们的大业!”轩辕律羽面色无动于衷,心却痛得泪隐,“团子离开我了,因为它知道是我害死了洛汐月,它一只灵兽都能弃恨择爱,我为何要执迷在恨中不悟?”“因为你不得不如此!”假面伸手举起了手杖,操纵着一团黑色幽光向着轩辕律羽胸口而去,“你自小有梦,就该坚持到底,不该为了一个半途女子半途而废!”幽光骤亮,重重击在了轩辕律羽胸口,将他震出一口鲜血后连连后退,甚至摔向了黑暗深渊。假面见状立即飞身拉过了轩辕律羽回到了渊沿,再以手杖收回了幽光。“哎,没有月神相助,果然不可啊!”假面重叹一口气,假面下的眼眸失望重重,气怨道:“糯黎不可失,我会寻它回来,再以巫骨手杖操纵它乖乖听话,你先回西陵吧,好好养伤,好好养心,等伤好了,心痛过了,带上有泪再来见我。”轩辕律羽被伤,捂着伤口踉跄不已,黯然又毅然道:“假面,我放弃了,从今往后,我与你,再无纠葛。”轩辕律羽说完甩起环刃纵身一个飞跃,消失在了暗川。“律羽,世人皆可背叛我,唯有你不可以!”假面鬼音狂吼,声音中带着冷带着痛,还带着无比的怒……暮丘地,终日无晨,只有无尽暮色,由古苍茫至今,但是今日却多了几分富丽与堂皇。黑沙府在一众傀器游仙的巧技之下竣工建成,耸立在了一片连绵的黑丘岭环岭之间,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假面站于黑沙府前那座最高的黑丘岭之顶,迎着凌冽风沙而立。他的斗篷在风中飞扬高起,露出了漆黑寒冽的假面,与假面上一双深沉阴厉的眼眸。袍中的巫骨手杖隐隐弥漫起黑气,蓄势待发。就在假面焦灼不安地等待之时,空中抚翅声隐隐响起,随之同随的还有凤夜一声悲怒嘶吼,“假面,我要杀了你!”假面心头一惊,却又重重沉下。“凤夜,你果真也放不下心中执念啊,呵。”假面叹气冷笑,又握紧了双拳。他预料得没错,今日他与凤夜之间,必有一场恶战。很快,一身黑衣的凤夜从天而落,眼神凶戾的似要摧毁这整片黑丘岭。紧接着,几道巨大凌厉的玄冰利刺从黑色云层中飞速射下,向着假面直直袭来。假面即刻迎战,操控着一个巨傀儡从黑沙中挺身而出,挥舞着四只机械手臂与无数的机械触手死死抵挡着那些冰刺。“阿夜,你在做什么?”假面明知故问。“你杀了洛汐月,你杀了我的月儿!我要你偿命!”凤夜怒吼着,巨大的灵力之气将他的银白长发扬得飞起,就如他心中的愤怒与悲怨一般,澎湃而又咆哮着。冰刺寒气凛凛,巨傀儡的四臂与触手瞬间被寒白之气缠绕,继而凝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强大的冰封之力禁锢住了它的机械上身,使它无法动弹半分。“阿夜,你不要冲动!”假面大喊。“你为何要杀她?为何?”凤夜悲愤咆哮,凌跃飞身,再施玄冰巨龙攻击。寒白巨龙穿梭在昏天暗地之间,呼啸着飞向了假面。“阿夜,你冷静一点!”假面立即施出了结界抵抗。,!巨龙飞抵结界,以冰封之力缠绕起了结界,结界瞬间变得冰白,然后越来越脆,也越来越弱。假面明白,凤夜特意切换为玄冰元神与自己对战,那是铁了心要与自己一战生死。他不敢大意,因为他不想死在凤夜手中,他还有自己的大计没有完成。“你给我个理由!”凤夜喊得撕心裂肺。假面眸色一沉,辩解道:“阿夜,洛汐月不是叔父所杀,是轩辕律羽!是他害死了你的月儿,不是我!”“你撒谎!”凤夜悲愤难控,理智却依在,“青禾说害死月儿之人是我,定是你借口我的名义杀害了她,是你!”凤夜说着加大了灵力,寒白之气澎湃在昏天暗地之中,使得这无晨永暮之地终于敞亮了一些。而假面的傀器结界在此时被玄冰巨龙破开,化为了一片冰白,散落在了黑沙之中。“不!你误会了!”假面拿起巫骨杖,施出了幽暗烟袭,滚滚黑烟与寒冰巨龙僵持抗衡,在空中不停地撞击抗击。整个天际被黑白之气充斥,随着一阵巨大的气浪震动,黑与白双双散尽。凤夜飞身落至假面面前,缓步走近,悲恨地质问:“误会?有何误会?假面,你可知我启赋第二元神,留在这孤寂黑暗之地并不为前事恩怨,也不为权力至尊,我只想要我的月儿回到我的身边!可你为何要杀她?为何要灭我心头之念?”“你的心思我自然知晓!”假面故作悲情,无奈道:“洛汐月虽是被我所杀,但我却是无心而为,是她不顾一切替轩辕律羽挡下了我的暴雨针阵,罪不在我啊!”“所以她是为了救轩辕律羽自愿赴死的?”凤夜痛苦地闭上了眼,攥着双拳嫉妒得心痛如焚,“她居然愿意为了轩辕律羽而死!”假面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安慰道:“阿夜,这沧海大陆只有血亲是唯一,情缘之事是可以替换的,你不必如此执念的。”“你闭嘴!我只要她,她就是我的唯一执念!”凤夜猛然睁开眼,挥掌向着假面打去。假面被凤夜的掌气击出数丈,重重摔在了沙地。他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又捂着胸口急急站起了身。此时,空中开始滋滋作响,糯黎突然现身,从云层盘旋飞下。它龙鳞大震,麟甲上异光闪闪。“糯黎怎么会随凤夜一起!”假面暗暗大惊,立即哑声劝诫,“阿夜,你可以怪罪我,但是糯黎神魄即将再生完成,你万万不可在此时施用紫电之力啊!”“不必再生了,就此结束吧。”凤夜愤消颓然,颓然寂然。假面忽然明白了凤夜是想要操控糯黎覆灭一切,急声大喊:“阿夜,你是想覆灭自己?你疯了!不可以!”“执念已失,我已生无可恋。与其悲颜独活于世,不如奔赴黄泉与她相会。”凤夜眸色黯淡,死寂地望向了空中的糯黎。无数道紫色的电光顷刻间闪起,密密麻麻从天际落下。假面立刻再挥起了巫骨手杖,黑烟从手杖中腾涌而起,又缓缓化入了黑沙。黑沙瞬间随着黑烟飞起,化为了无数个烟沙结界,将凤夜与假面二人层层围起,叠叠保护在了其中。随着一阵狂暴的闪电落下,整个黑丘岭被紫色的电光充斥,黑色的烟沙在电光中呼啸飞散,变得如闪电一般狂暴。许久之后,闪电逝去,风沙也缓,巨傀儡已经不复存在,雄壮威武的黑沙府也再一次化为了沙土。凤夜从破裂的烟沙结界中走出,漠然望着面前空旷浩荡与漫天飞舞的沙烟,形神寂然。他抬头,再一次望向了糯黎,欲要再一次将自己与这黑丘岭覆灭。这时,寒光假面闪闪,假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在了凤夜的身后。他以手杖操纵着一团黑亮幽光,不等凤夜作出反应,便将那黑亮幽光推向了凤夜的后背。幽光形为心状,一阵闪耀后猛然钻入了凤夜的身躯。凤夜死寂的眼眸骤然化红,后背处黑气释放而出,混沌魔气再现,继而澎湃而起,向着整个苍茫的黑丘岭弥漫,甚至直冲浩瀚天际,如一张诡异狰狞的黑色鬼脸。而后又剧烈回收,尽数归入了他的身躯。“是混沌魔气!凤夜体内竟潜伏着混沌魔气!”假面躲避在结界中看着混沌之气奔腾汹涌又剧烈回归,面露狂喜。神魄再伤的糯黎此时化为了一抹紫电飞起,越飞越高。随着光芒越来越小,最后成为了一颗泛着紫光的星辰,遥挂在了昏沉的天际。“啊—”凤夜仰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咆哮,额间元神黑光闪闪,戾气腾腾,银白长发凛然扬起在呼啸的风沙之中。此时,一抹微红突现额间,将那黑光的戾气强制压去,只留得隐隐的黑气依在。很快,凤夜眸中的红光消散,眼眸中只剩下了茫然与冷漠之色,继而闭上了眼,又倾身倒在了黑沙之上。假面快速撤开了结界来到了凤夜面前,又以灵力将他封入了一个结界。结界飞舞而起,凤夜也沉睡着飘起。“凤夜,你身怀混沌之力,又融入了神境魔心,可谓是天选之子,不该被情缘所困,失了生存之心。你往后会是这沧海大陆的霸主至尊,也会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出现在沧海大陆的双魔之主!”假面望着凤夜额间隐隐闪现的黑气激奋万分,狂热地宣述着。待到他心绪渐渐缓下,又轻声低呢了起来:“你先睡着吧,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就再没有爱了,也再不会心痛失意了…”风沙愈烈,黑暗愈加,假面引领着结界前行,渐渐消失在了浩瀚苍茫之间……:()沧海月明夜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