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皇帝会突然发起了癫来,想去作死地走那条与自己二人一直默契践行着的相反的路子,谢珝真也绝对会直接把皇帝给用力摁回去。“陛下,您尽管安心养病便是。”“元君”药物的作用之下,皇帝变得昏昏欲睡,或者说他其实一直在硬抗药性,等着谢珝真过来。“她很好。”谢珝真的语气变得温柔,“臣妾吩咐过,让她将云州几地的红阳教党羽悉数剪除之后,便立刻回来。”“至于京中,有昙奴和皇妹坐镇,陛下也不必担心。”“还有北疆诸地他们以为此次是能引外族冲击边疆城镇,殊不知其实是一头扎进咱们的圈套里,那红阳教之主藏于幕后搅弄风雨,意图叫皇姐等人替他顶了黑锅,好叫他暗中行事很好的想法,可惜,此刻的他虽是行踪不明,但咱们也已经确定了他合作者的身份,只要跟在那人后头,便能将之一举揪出。”皇帝闭上了眼睛,手却将谢珝真握得更紧:“这红阳教主真是前人作孽,后人遭殃,所幸,朕虽然也作孽不少,但咱们的元君是个不怕遭殃的。”谢珝真:好似没觉察到妻子的无语,皇帝闭着眼继续说道:“世人畏威不畏德,杀人,一直都是最好用的立威手段,元君得学会如何杀人,杀更多的,不愿服从她统治的人才行她是个女孩儿,那就更该杀人了。”“她本来就是为了杀人立威才放出去的。”谢珝真淡淡应道。她注视着皇帝逐渐变得平静的脸:“只是若真到了那时候,陛下莫要心疼才好。”床榻上的皇帝好似已经全然陷入了睡梦之中,没有再出声回答,只是那只手依旧留在谢珝真手上,不曾放开。这让谢珝真愈发肯定,哪怕是皇帝,哪怕是个疯癫至此的皇帝,在面对他无法掌控的事物之时,也是会恐惧的。但比起这难以觉察,若隐若现的恐惧,还是他一如既往的冷漠残酷更加凸显,也更加叫人心底生寒,握着皇帝的手,谢珝真心里的某个念头变得愈加坚定起来。行宫的另一处。成安公主让人把那小丫鬟带到了一间空置的房间里审问。起初那小丫鬟一言不发,只哆嗦着不断地磕头,后来经过成安公主心腹嬷嬷老练的逼问,才终于道出自己为何会表现得如此异常。“奴婢奴婢有罪。”小丫鬟声音开始哽咽起来。成安公主冷着脸注视着她,心里打定主意,若是这小丫鬟的确撞见了金乡郡王在密谋什么要命的事情,那她的性命,是决计不可留下来了!不知不觉,成安公主抓紧了自己的衣袖:“说。”小丫鬟抽了抽鼻子:“奴婢奉命去给金乡殿下送东西,并没能见到殿下的面,郡王府长史说殿下不在,让奴婢放下东西就出来了。”“奴婢回来的时候想走个近路,从小花园那边的小道上快些回来,却不想,竟然”她身体抖得愈发厉害,“奴婢听见金乡殿下与王妃殿下争吵,王妃她、她指责金乡殿下那日不该将公主殿下推倒,后头也不曾探视,然后金乡殿下便说便说”“他说了什么。”陆延真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绷得很紧,似乎随时都会咧开,如同绷断的琴弦。“他说已故贤妃娘娘之所以愿意抚养公主殿下,就是为了将来叫公主您辅佐他,为他奉献的。”陆延真心头泛起一股突兀又熟悉的酸涩。然而还没等她做出更多的反应,那小丫鬟便视死如归般地,将她无意听到的剩下的内容一并倾吐而出:“他、他还说贤妃娘娘高瞻远瞩杀伐果决,早早就想好了如何为他积攒助力,用养育之恩拿捏住了公主,若是、若是郡王妃不想和端妃娘娘一样,叫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还还认贼作母,就、就乖乖听他的话,别再管不该管的事情”空气里,回荡着小丫鬟惊恐抽泣的声响。陆延真久久呆愣,一时间无法消化这番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某个意思:“你说什么?”小丫鬟真的被这桩隐密给吓坏了,说起话来,也有些颠倒含混。陆延真却能在大脑近乎停转的情况下,精准地捕捉到了最紧要的那些词句,并且开始不受控制地自动解析起来。她已经做好了继续像从前一样,遵循养母的教导,为弟弟善后,为弟弟周全。可她最最重视的好弟弟给她的是怎样一种回应呢?认贼作母。以养育之恩拿捏。和端妃娘娘一样和她的生母一样,在亲女尚小时便早早离世,然后然后陆延真的心口处不断绞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攥着,狠狠地碾压。不对!她两眼不住地发黑,用力地强迫自己恢复呼吸的陆延真,也在脑中强令自己暂时不要去思考那些被尘封在过去的“真相”。行宫里才刚刚发生了刺杀,皇帝紧接着就病了,皇后陆延真暂时没法去想皇后接下来的种种举动有没有代表着什么,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那就是——无论养母究竟有没有杀害自己生母的这份嫌疑,但在这种时候突然对着自己挑破此事,其背后必然藏有某人不寻常的目的!陆延真咬破舌尖,迫使自己镇定,她抬起手,所指向的却是那个一开始的时候,向她提及小丫鬟行为有异常的婢女:“拿·下·她!”:()后宫颠婆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