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对李隆基明知故问的行径很是不满。但没奈何也是事实。李隆基见她不愿答话,仍然说:“郢国公只以为你疏远姑母,却不知道是姑母正生着你的气。”江风不知道李隆基为何一直扯太平公主的话题,她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说:“臣女愚笨,不知何时,何事惹恼了娘娘,仍不自知,请太子殿下指点。”李隆基问:“你真不知道?”江风只得硬着头皮回:“臣女愚笨!”李隆基看了一眼江绯,说:“本宫从太子妃那过来,她要同你商议春日的花宴。”江绯一愣,脸色大变,旋即明白了李隆基的意思。但她实在不知道李隆基意欲何为。她铁青着脸,但又强颜欢笑,说:“春日宴准备的事情多着呢,太子妃一直说要臣妾帮忙,臣妾现在赶过去看看,还请殿下帮我照应阿风一会儿。”李隆基笑着说:“那是自然。”江绯下去,江风起身相送。嗯…怒气值又已满格了。江风不禁头大。还好,李隆基身边还立着一个高力士。李隆基见江风又是一副战备状态,便皱着眉说:“你怕本宫?本宫这么骇人吗?”江风自知又是自己惹了准帝王不开心,跪地道:“殿下威严,是国之储君,臣女心里紧张,请殿下恕罪。”李隆基说:“本宫只是储君,父皇是一国之君,威严我亦无法比拟,你怎不紧张?”江风知道,自己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位太子是绝不会轻易过关,她想了想,磕头说:“陛下怀柔,天然可亲,臣女见天颜时,只觉如长辈一般,让人尊敬但不生惧。”李隆基不说话。江风接着说:“而殿雄才大略,胸怀天下,强基开拓之志、匡扶社稷之势坚决果毅,让人既敬又畏。”李隆基不置可否,又继续问:“依你看,父皇和我,谁更适合治理天下?”这话问的,江风有几个脑袋敢回答。江风身抖动如筛,声音也发颤了,说:“臣女万死不敢置评。”李隆基笑了,说:“只是寻常聊天,无妨。况且……”李隆基顿了一顿,说:“这屋子里说的话,除了你,没有第二人能泄露出去。”江风根本不敢抬头。她觉得她的小命就挂在舌头上,说错一个字,直接“咔嚓”一刀。她舌尖发麻,说:“汉文帝和汉景帝,推崇无为而治,力求休养生息。四十年的文景之治,人口增长,经济复苏,国库充盈,社会相对安定,各方面国力大为增强。而后汉武帝征伐匈奴,威服四夷,拓地千里,建立不世之功,也开创了大汉盛世,他本人亦是卓尔绝世之主。然而,文景二帝及汉武帝,在其位时都做了与当时国家情况匹配的政策和决定,所以都是盛世明君,安能区分孰优孰劣。”江风终于敢抬头看李隆基。他面容沉静。江风最后补充了一句:“臣女看来,陛下和太子,同文景二帝和汉武帝并无区别。”李隆基良久才说:“起来吧。”江风尽力让自己的声音稳定,膝盖不哆哆嗦。李隆基又不说话。江风便低着头。时间无比漫长。李隆基说:“本宫知道,你曾劝谏姑姑,让她不要插手朝堂之事,她拒绝了。”江风纳罕,她与太平公主说那些话时,并没有别人在身边,李隆基是怎么知道的呢!她心下惴惴,回道:“我随娘娘在终南山逃亡一天一夜,知道娘娘那时身心俱创,这才……”李隆基把手一摆,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江风只得停住。李隆基说:“五郎同我说过你的意思,你一直觉得终南山上制造我和姑姑误会的人,才是罪魁祸首。”江风说:“是。”李隆业说:“那幕后之人,本宫自然不能放过。可一码归一码,若因自己受了委屈,吃了亏,就要搅弄风云,甚至置储君于死地,你觉得该还是不该。”江风自然知道,太平公主并不占理。她回道:“可臣女觉得,这一系列的事,绝不是娘娘一人所为。”李隆基点头,说:“我知道,还有大哥。”江风一愣,脱口而出,说:“那为什么殿下可以饶过宁王殿下,却绝不放过太平公主!”李隆基眉毛又是一皱,她怎么知道自己对太平公主动了杀心,又是怎么知道他会对宁王李成器手下留情?江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李隆基却似认真回答了江风的问题,说:“女人,天生不适合政治。”李隆基性别偏见,江风心里是绝对不认同的,但却绝不可表露半分。李隆基说:“我大唐基业,差点被那几个女人葬送。若这天下,不在我手,也便罢了。若我一朝登基,别说是则天皇后,就是韦氏、安乐和上官之流,也绝不能再出第二个!”江风心中一惊,李隆业出发去幽州前,也曾信誓旦旦地说,大唐绝不会会有武后第二!看来在对待太平公主的问题上,俩人已经达成了一致。或者说,他们对女子干政形成了统一意见:杜绝任何形式,任何内容的牝鸡司晨!李隆基今日反复提及太平公主,不知是警示自己,还是另有深意!江风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得不对,突然说:“殿下,我不认同您的看法。”李隆基倒是意外,竟然还有几分抗辩的骨气。李隆基便说:“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看的?”江风说:“殿下如今对女子干政深恶痛绝,究其原因是深受女子干政之苦。然而,让不该干政的人干政,根本原因却不是女人。”李隆基饶有趣味,道:“哦?那就说来听听。”江风不是女权主义者,也不想为女子抱不平。她只是觉得,一国之君,不能将那么深沉的政治灾难和动荡,简单的总结为“牝鸡司晨”四个字。——————————冲书评数据啦。看到这里的宝宝,翻到本书末页,写书评。评几星都没关系,可是一定要写评语。一定要写评语。:()半入江风,半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