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等、等一下!≈ot;嘴被卢森乱七八糟地亲着,白唯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正顺着他的腰往下摸。即使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这次卢森想要的可不只是接吻那么简单。还有所谓夫妻之间的“义务”。状态良好的无性婚姻就这样在卢森的一次又一次要求下岌岌可危。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白唯会永远记得,从最开始,他只是想要杀老公而已。小房间里没有任何白唯熟悉的东西,床头也没有任何可以被用来砸卢森脑袋的武器。白唯开始恨自己没有无氧训练的习惯了。卢森凭借悬殊的体型差压在他的身上,让他躲也躲不开。满身侵略性的男人托起他的大腿,低声道:“亲爱的,别害怕……”“停——停——停——我说停!”白唯不得不做他最讨厌的事情。他大声地尖叫、重复“停”字,就像他是个不冷静的、慌张的受害者。好在,卢森停下了。他们的身体分开。白唯在这一刻看见他们的姿势有多暧昧。他气喘吁吁,上衣扣子被尽数解开,覆着薄薄腹肌的苍白腹部也暴露在灯光下,从腰线到人鱼线被人看得一干二净。卢森的一只手还抱着他左边的大腿。他的丈夫用那种疑惑的、不悦的、探寻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让我停下?”卢森说,“我们已经结婚了,不是吗?”白唯无言:“因为……”“你难道不喜欢我吗?”卢森又询问。这该叫白唯说什么?他必须告诉卢森,他喜欢他。白唯开始考虑接受这件事的可能性。他性冷淡,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接受卢森撑开他的身体,他躺在床上麻木地任由卢森折腾进出一整晚。不,不是麻木。这应该会很疼。他的身体又不是任人捏动的橡皮泥,而是紧绷绷、会撕裂也会痛的。更何况考虑到卢森的尺寸,白唯不想做出这种会让自己进医院的牺牲。光是想到半夜被送进医院的场景,白唯就恼羞成怒到想要再杀卢森一次。于是他深呼吸,给出了最坦诚、也是他以为自己最不可能对卢森透露的事情。“我是性冷淡。”他说着,闭上眼,“我很抱歉。”这段话听起来有些公事公办。于是过一会儿,他补充了一句:“老公。”卢森迟迟没有回答。无论是质问,还是安慰。白唯仍旧闭着眼睛,终于,他听见卢森窸窸窣窣下床的声音。……可笑。这就是可笑而可悲的婚姻现实。白唯原本读不懂卢森这几天莫名其妙的亢奋,可就在今天的这一刻,他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生活该有的模样”里。对于恩爱的情侣而言,这种事情也常常会使一方感到不满。更何况对于他们这个扭曲诡异的家庭来说了。但卢森只是下床,没走出房间——这个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把小椅子、小桌子外根本什么也没有。白唯不能理解他在干什么。于是,他睁开一只眼,看见卢森一个大个子正可怜兮兮地缩在那把大椅子上。还在玩手机。“哦——你醒了。”卢森看向他,“我在搜‘性冷淡’是什么。”白唯:……卢森看起来有些尴尬:“事实上我对这些生理知识不太清楚。我想看看这是由于缺乏什么物质导致的。我再确认一下,‘性冷淡’是缺乏性欲,而不是交配之后要吃掉配偶补充精力,是这样的吗?”——卢森在当他是什么?母螳螂吗?白唯再次深深地觉得自己的丈夫是个弱智。难道法国留学生是这样的吗?卢森在法国留学的时候,不会连每周的作业都是花钱找代写做的吧?白唯深吸一口气。他想要拂袖而去,但修车店里也只有这一个房间。最终,他躺回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这次白唯是真的冤枉了卢森。卢森在查询论文,想要知道这是由于缺乏什么物质导致的。他发现自己或许可以合成分泌出一种物质——对这种情况很有帮助的物质。但他不知道这对白唯有没有用。白唯在被子里思考了一会儿。他觉得吵架事小,如果这件事让卢森不愿意明天把车开回来,事情就可能变大了。于是,他在卢森回到床上后,硬着头皮在被窝里爬到了对方的胸口,小声地叫了一句“老公”。卢森用手拍了拍他的背部以示安抚。这一举动竟然让白唯觉得很安心。他趴在对方身上,小声道:“老公,你是不是生气了。”“没有,我只是在想……”卢森说,“在想怎么办才好……”卢森满脑子都是合成的信息素需要微调一下。他想要白唯很舒服,但不能水流得太多。白唯神色冷淡。还好他缩在被子里,没人能看清他的脸。他对着卢森的胸肌说话:“老公,我们难道不是彼此的配偶吗?我们不是在婚姻的殿堂前说好了,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吗?难道,就因为我不能和你做爱,你就不把我当成你的配偶了吗?”“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卢森将手伸进被子里,他想要立刻把白唯拔出来,对着他的脸郑重地说完这段话。白唯现在一定很伤心。你看他蒙在被子里,就连脸都不露出来,一定是在偷偷地泪流满面……却有冰冰凉凉的手像白蛇一样,顺着他的腹肌往下滑。“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用手帮你。”白唯的声音冰冷、柔和,却带着致命的诱惑,“老公。”卢森掀开被子。他看见躺在被子里的白唯。他皮肤苍白,一双猫眼在夜里莹莹地泛着光亮,下巴尖尖。好像一条冰冷的、柔软的、漂亮又危险的白蛇。……第二天早起后,白唯面无表情,又在厕所里洗了三次手。一切结束后,他靠在卫生间门板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昨天晚上,卢森决定先帮助他。难以想象,卢森那双巨大的手竟然那么柔软、关节灵活,如果这世上有什么惊天的犯罪团伙,他们一定很需要卢森的这双手。然而,无论卢森怎么做,白唯一点反应都没有。白唯对这点并不意外。他在十五岁时已经做过这些尝试了。无论是对女人,还是对男人,他通通没有快乐的生理反应。检查说他的一切都很正常,或许他的脑袋里缺少了某种物质,让他感觉不到这种“快乐”。后来白唯提议要帮卢森,摸到一半却被卢森拒绝了。卢森似乎很沮丧。他觉得这个夜晚不该是他一个人在快乐。他不想要这成为一个单方面的晚上。但白唯的手已经碰到了卢森。这是他反复洗手的原因。在出门办正事之前,白唯又在椅子上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他还是很不适应、很不舒服,就像属于自己的房间里突然闯入了一个人。让他尤其不适应的是和卢森坦诚相待——尽管隔着被子,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但这感觉太像是坦诚相待了。“或许在他死后,过个半年,一年,我会把这件事情忘掉。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他想着,忽然想起自己十一岁被祖父罚跪时,昏倒又醒来后在书上看见的一句话。“人生不会一直都很痛苦。”卢森进城去把昨天那辆车弄回来。而他借此机会,开着车去黑港城边缘的另一座小镇配钥匙。在黑港城附近,只要有钱就好办事。钥匙店老板没问什么理由,就把那两块肥皂变成了两把钥匙。“你听说了么?那群‘外来者’把黑港城的条子们惹毛了。他们昨天在大街小巷里展开追逐战。”店铺旁两个人在聊天。“黑港城的怪人怪事越来越多了。那些‘外来者’声称自己只是来找连环杀手们的,只要任务完成他们就离开。他们手里有一张表格,里面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代号……”“哈?连环杀手,黑港城里不是到处都是连环杀手么。”那两个小混混说着话,顺手把香烟和口香糖扔在街边。白唯站在钥匙店幽暗的角落里。他看着他们,表情冰冷。黑港城曾经也有过干净的海岸。二十年前,他和他的母亲住在这里。直到这些大公司、□□、滥用药物从各地汇聚过来的流浪汉,把黑港城弄成现在这个鬼样子。白唯又有做清洁的本能在蠢蠢欲动了。直到铁匠铺老板忽然叫他进来。“这把钥匙配好了,另一把得加钱。”戴着眼镜的老头子说。
“为什么?”白唯看着坐地起价的老头。“嘿,我这可不是坐地起价,别误会。这是风险把控。”老头子举起双手,能在黑港城边缘混的人果然都很油滑,“你复制黑港城最好的地下银行的保险库钥匙,我加点钱怎么了?”“地下银行客户的保险柜钥匙……”这句话反而把白唯弄愣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你可不能把我供出去。”老头儿又嘱咐他。白唯没空再去想清洁城市的事,在拿到两把成品之后开车返回雪山镇。路上,他一直在不可置信地想着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他没能拿到地窖的钥匙!他还为此给卢森买了衣服!第二件事是卢森怎么会有黑港城地下银行保险库的钥匙?地下银行保险库只接待私人客户,尤其是那些手握大额财富、而且不太能见光的私人客户。卢森是他祖父给他找来的性别男的相亲对象。他的家人前些年移民到了海外,经营两家百货公司,有些家资但不算巨富。卢森早年在外面留学,做了点当跨国商人的生意,留学时比较不学无术所以很多常识都不懂,到雪山镇后做维修工是因为他留学时改装汽车的兴趣爱好。以上都是祖父和卢森告诉他的。拥有这样简单家世的“卢森”怎么可能拥有黑港城地下银行保险库的钥匙?他回到修车店里,带着对卢森家世的怀疑开始翻箱倒柜。他没找到地窖的钥匙——难以想象地窖里究竟藏着什么。但他发现修车店的账本消失了,绝对是被卢森藏起来了。白唯独自坐在修车店里思考。他脸色时阴时晴。就在短短一周之前,他觉得事情应该是十分简单的——他把死而复生的丈夫再干掉一遍,领取他的人身保险金,然后离开雪山镇。他的计划就应该这么直接。可现在,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白唯早就知道卢森不是个好东西。在死去之前,卢森装得风度翩翩,博学多才,除了在职业状态上欺骗白唯以外,他看起来还算正常。直到被枪杀的前一天,卢森拒绝解释自己在职业问题上的隐瞒,却还在规划他们一起去博物馆的行程。直到被枪杀、从坟墓里爬回来后,卢森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坏东西。他看起来完全不装了,尤其是到达雪山镇后。从那之后,白唯眼里的卢森就变了一个可恶的、可怕的怪物,活死人。还有骗子。卢森不是个高材生,而是个博士和硕士都分不清的草包(所以他那些文化知识是从哪儿来的?)。卢森不懂哪怕一点舞会礼仪。卢森会开飞机开潜水艇但从来没有解释过他会这些技能的原因。卢森声称自己热爱艺术,但他会分辨两款引擎最细微的一点材质差异却分不清梵高和毕加索……满口谎言的卢森甚至在死亡这件事上也愚弄了他。或许是阴魂留恋人间,他在被爆头之后还从坟墓里爬了回来,理所当然地继续当他的丈夫。白唯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记忆出了问题。卢森并没有死过,那不勒斯发生的一切只是新婚焦虑带来的幻觉。他在恐惧和迷茫中度过了在雪山镇的前两个月,无数次试探卢森是否真的活着。在后来的四个月里,他忍耐着卢森的生活习惯。比起灵异因素,竟然是卢森的生活习惯先把人逼疯了。最终,他决定要干掉这个活死人,这个糟糕的老公。为了谋杀卢森,他和卢森变得更加熟悉起来。婚姻生活本应带来坦诚和互相了解。然而,他又发现了卢森的新秘密。“卢森的本事……或者家世或许超越我的想象。或许我们在那不勒斯遇见的不是意外,而是仇家寻仇。卢森制造了一起假死事件,并在那之后找到我,心安理得地带着我到雪山镇。”难道卢森并不是怪物?可若是事实如此,像卢森这样心思深沉的的人,比怪物还要更加可怕。白唯完全不敢想象,他的目的是什么、打算对自己做什么。卢森一定在借助这场婚姻获得或掩盖什么。他必须得想办法摆脱他。白唯已经知道他离开卢森的结果。卢森一定会找到他。可怕,危险,但也让人兴奋。面对潜在的智力对抗的感觉,让白唯觉得好极了。而且除此之外……“卢森的人身保险单……是真的吗?……“亲爱的,我把车停在后院了。”卢森从卷帘门外钻进来,脸红扑扑的,并打了个哈欠,“奇怪……我有些困……”迎接他的是微笑的白唯:“老公,你回来啦。”白唯应该是在修车店里待了一天。他找了两个小时工把修车店打扫得干干净净,自己坐在躺椅上看书。但窗明几净的修车店和放着花朵的前台在卢森眼里,都是人类的“爱”的象征。他觉得很奇妙,自己竟然会得到人类的这么多爱。卢森注视着自己穿着黑白条纹家居服的“妻子”。白唯上挑的猫眼带着笑意地看着他。小镇里有家修车店,修车店里有给老板睡觉的房间,房间里有等他回家的白唯。他想,这个家庭剧本真是越演越像样了。那一刻卢森觉得自己干得真不错,竟然能演来这样一个家。今天二手车行的老板坐地起价,带着两个手下要他多花五万块买回自己的汽车。卢森不喜欢被人威胁,于是把他们绑起来扔进了黑港的一处小湾里,自己拿走了他们的钱,开着车回到了家里。他做得很干净,在周末获得了新收入,还把车开回了家。既然白唯这样爱他,那他也会扮演一个好丈夫。所以,他在回家之前还洗干净了自己的手。白唯嘘寒问暖,打发卢森去做晚饭。他借机去后院检查车辆,意外地发现自己设置的机关好好的——并没有坏。——这都是怎么回事!白唯边拆机关边恶狠狠地想。最终他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卢森的运气特别好。昨天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卢森在高速路上大开车窗,享受窗外的疾风,让那些一氧化碳都及时地散了出去。怎么会有人在开车的时候大开窗户?他不会觉得耳朵吵得慌吗?白唯再次确定,自己和卢森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他仔细地销毁了机关。之前,白唯要拆除机关是因担心下一任汽车买家会死于机关、暴露他的行为。现在,他是担心卢森会发现自己设下的死亡机关。如今他对卢森充满了忌惮。以后我得想办法使用更隐蔽的生活意外来进行谋杀。白唯想。如果一切如他所想的话,那么卢森是很细心的……然后白唯就闻到了修车店里满店的味道。廉价的,刺鼻的,泡面香精味。白唯脑袋里的弦一下就绷紧了。他在厨房里留下了腌好的牛肉,切好的胡萝卜、洋葱和小番茄……而卢森做了什么?“亲爱的,你回来了。”卢森从电脑前抬起头来,“饭好了。”卢森关掉屏幕,把自己的佣兵老友发来的邮件藏在黑暗里。……他管这个叫饭?腌制好的牛肉、切好的胡萝卜、洋葱、蘑菇、西芹还有新鲜的小番茄都被煮在了同一锅方便面里,卢森甚至没有忘记放调料包。在目睹眼前这一锅混乱之后,白唯深吸了三口气。最终,他露出得体的笑容:“辛苦你了。”他夹了一块胡萝卜,放在嘴里慢慢用后槽牙磨。对面的卢森却像是没有味觉一样,很快吃完了属于他的那一碗。白唯怀疑卢森可能确实不是假死。至少,卢森的嘴巴一定已经死了。否则他怎么能吃下这种东西。他努力从这种行为里看出卢森的老谋深算。他只吃了很少一点。卢森自告奋勇去洗碗。去洗之前,他来到白唯身边:“可以吻一下你吗?”白唯让他吻了自己的脸颊。——卢森的嘴巴没有死,还会亲人,可怕得很!白唯去洗手间里用力洗脸。一切完成后,他来到房间里,却发现卢森正看着他。“怎么了?”白唯说。“我感觉你不高兴。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卢森疑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