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想把话说完,而是说到一半,忽然察觉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明明那日末日般的景象犹在眼前。
阿泠笑了笑,点头答应了江蓓的邀请,把她思绪截断。
江蓓刚一转身,周遭的一切都慢了下来直至停滞,一片随山顶微风飘来的树叶就那般悬在她头顶,不上不下,不左不右。
此天地间唯一能来去自如的阿泠缓缓上前,他于凝滞的时间之中缓缓伸手,将江蓓的记忆具现化出来,并再度以亲身经历之法将记忆过了一遍。
“果然如此。”
不出剑鬼意料,江蓓完全记不得吴究的事情了——
她的记忆里依然有皇城的那天,不过跟吴究的记忆大相径庭:比如,她不记得自己父亲的模样了,更不知道哭脸面具究竟是何物。在她记忆之中,那天自己的母亲死在皇城,面相模糊的父亲将她丢在了万兽宗门口独自离去,乃是那天守门的弟子瞧她可怜,将她收养了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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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青山宗始末,她只记得这里遭遇了大劫,诡谲阴邪之物侵占了这里原本和善的“宗主”等等,后来的记忆和事实一样,只不过全然没了吴究这个人的影子。
这又印证了阿泠的想法,生灵的记忆似乎是受到天道的影响,“吴究”这个人被彻底从世间抹去,没有人能够记得他就是给这里带来劫难的笑脸面具。
他想了想,或许当时被猩红丝线寄生过,又因笑脸面具被兽神神降彻底抹去,所以江蓓等人的记忆出现了不同程度上的混乱;亦或许这一切都出自于兽神的手笔,自己被“神降”的那一天,某些天道发生了自己所不知道的变化。
之后他又用这种方法查了下那天所幸存下来的人的记忆,基本和江蓓一样,甚至都还不如江蓓的记忆有可佐证之处。
还有一点不仅令他在意,且还让他有些窘迫和羞愧——江蓓的记忆中,自己身受神降的模样尤为清晰,宛如真正的神只降临人间。她眼中,那天的阿泠并未身缠黑鳞,而是以他本来的外貌姿态从天而降力挽狂澜。
“这是不是有些美化过头了。。。。。。”他挠头心想道,刀鬼却兴奋地指着记忆中那个身负神姿的自己笑道:“真他娘夸张,不过说不定杨福生他们看我也是这般的。”
他一边和江蓓游逛青山宗,一边心不在焉地想自己要不要回去之后也看看杨福生马前等人的记忆,看看他们心中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是否生灵的记忆不仅是会受到天道影响,亦和其本人意识有关——江蓓眼里我就是这样,所以我在她记忆里看到的就是这样?”
阿泠都没注意到,这时已经有许多人凭借那“若有似无”的联系,不约而同地朝他所在聚拢,他心中思虑这般的时候,身后已经不知不觉跟了许多人。
等他察觉到转身时,纯净灵蕴涌上他的双眼,他一回眸就看到,身后这些人竟然都是魂树上的“果实”,魂海之中都有一颗“仙”字印记。
他有些愕然,自己称“仙”是在北桦的事,为何青山宗这些人魂海中也有了印记?
阿泠转眼看向江蓓,一眼便看到了她魂海内的“仙”字符文,这枚印记似乎回应了他的目光,正在其魂海内散发最为璀璨的光芒。
而江蓓本人亦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见阿泠正看着自己,微微一笑,朝他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身后那些聚拢而来的人也跟随她的动作,齐刷刷地于这青山之巅朝阿泠跪拜下去。
整座青山,竟只有阿泠一人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