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问转过头来:“我本无罪,倒是你诬告于我,你可知罪。”
王汉脸色通红,手指哆嗦,指着苏无问:“你拿走我三十箱银子,诓骗我写下字据,分明有罪。”
“我几时诓骗你写下字据了?是你自己提出来要写的,这是你自己犯下的罪过,与我何干?王老板现在倒打一耙,诬告于我,可知罪呀?”
“我当时不知这银子是我的,若是知道怎么会写?古人云,不知者无罪,但知而故犯难逃其责,你明知道银子是我的,还要跟我写下字据,你岂不是有罪?苏小姐,难道连古人的话你都不听吗?”
苏无问道:“古人说出来的话,我自然是要听的,那么我问你,不知者无罪,我又岂知你不知?我既不知你不知,又怎能算作知而故犯?”
王汉听完此言一拍手心:“好,既然苏小姐当时不知,自然算无罪,那么既然你现在已知,为何还不将三十箱银子还于我?”
“王老板,古人还有话说,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这白纸黑字的字据。你既然说了不要,怎么又要?难道你连古人的话都不听吗?”
王汉脸涨得通红,苏无问接着道:“古人有云,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自当一言九鼎,更何况你是个商人。古人还说诚信乃立身之本,欺诈则寸步难行、小信诚则大信立、诚招天下客,誉从信中来、诚信者,天下之结也。王老板,你是个商人,出尔反尔,如此为人,难道你不打算做生意了吗?”
王汉瞧了瞧外头围观的百姓,挠了挠头,汗水已经沁了出来。
不对,他是原告,苏无问是被告,他怎么被苏无问给问倒了?
“不对,今日是我告你诓骗我三十箱白银,这跟我的为人有何关系?是你苏小姐不诚信。”
“王老板此言差矣。今日之事跟王老板的为人可大有关系。王老板,孔子有云,君子正人先正己,己不正,焉能正人乎。曾子又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习不传乎。孟子也曾言,欲论人非,必先自论,讨人之错,必先自审之。王老板难道连这些先贤的话都不听吗?”
王汉急了:“我几时不听了?”
这苏无问竟拿古人来压他。
苏无问笑嘻嘻道:“王老板要是听的话,今日王老板又怎会到县太爷跟前告我?”
“我不告你该吿谁?”
“王老板应该自告。王老板既然不遵古人言,不自反其身,可见王老板的为人实在不怎么样。”
“歪理谬论,难道你苏无问的为人能好到哪里去?你诓骗了我三十箱雪花白银——”
“王老板,你怎么不多听听古人的话,这哪是我诓骗了你。凡事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所谓不知者无罪,我岂知你不知,你也未曾告诉过我你不知。王老板这岂不就是你的过错吗?”
王汉低头想了想,忽然抓住了苏无问话里的漏洞,嘿嘿一笑:“苏无问,你说这是我的过错,你岂不是也不听古人言,不先自反其身。”
苏无问吓了一跳,她确实犯了个错误。
“王老板此言又差矣,我原来以为你知我我不知你不知,却还要将我告上县衙,实属是诬陷于我。但如今我听从古人之言,自我反省。如今我已知你不知我不知你不知,因此才误将我告上县衙。既然如今你已知我不知你不知,依我看,此事不如就结了。”
王汉恶狠狠道:“这事儿结不了,我岂知你究竟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你若是假的不知,你岂非诓骗于我?知县大人,请您明辨。”
什么你不知我不知的,知县大人脑袋都大了,听都听不明白,叫他如何定夺,这岂非强人所难。
好在知县大人经验老到,擅于在危急关头保住自己的面子。
大人一拍惊堂木:“此案日后再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