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是。”
祝暮泽膝行两步,直到能够碰触到女子轻薄的衣裙,才知足地停下。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扇在祝暮泽脸上,力道很大,祝暮泽却一声不吭,只是偏了偏脑袋,抿着的唇角溢出些许血丝。很快,白皙的脸颊上就浮起了五个清晰的红色指印。
“谢陛下责罚。”
“……朕记得,我对你并不好。若不是你主动服软,我应该会弄死你。将军府虽然清寂,但也自由,你手里还握着兵权,为什么还有回到这个囚笼?”
祝暮泽的嘴角裂开一道血口,渗着血珠,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并未让他感觉有什么屈辱,他就这般定定地看着苏忆桃。
“司暮的命,是您的。”
苏忆桃用簪尾挑起他的下巴,略带玩味地戳着他的喉咙,视线却细细端详着他这副娇娇弱弱的面容,不知怎的,又回想起当年在绶安宫里的那些旧事,顿时心中感慨万千。
“朕记得,你当初最想逃离的,应该就是这皇宫吧,其次,就是想从朕身边逃走。”
冰冰凉凉的簪尾抵在咽喉处,祝暮泽抬头望着她,没有接话,很多事情,早已解释不清楚了。
苏忆桃手腕一转收回长簪,用指尖轻轻描画着他的眉眼,深邃的桃花眼带着几分探究。
“司暮,你知道的,我心里有人了。”
“司暮,思暮,思慕,思的是谁,慕的是谁,暮又是谁,我想你我都心知肚明……有些话,也不用我挑明。”
文字向来是有力量的,苏忆桃的语速很慢很慢,慢到冬雪融化在春朝,慢到桃花落满了北山,慢到残阳拥抱了星夜,慢到时光回流到过往……她似乎在回味着旧时的情愫,又似乎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可不知为何,她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他。
眉眼间酥酥软软的触感让祝暮泽心痒难耐,但他不敢妄动,唯恐惊扰了此间惊鸿。长长的睫毛沾着泪水,上下扑闪,眼尾泅红,带着三分醉意。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这样跪在她面前,死也可以。
“我知道,司暮只求跟在陛下身边,不求其他。”
祝暮泽知道他这么做很荒唐,但那又怎样?
人这一生,谁没做过荒唐事?
苏忆桃荒唐过,她恢复祝氏正史;妘长意荒唐过,她把燕国拱手相送,为什么他祝暮泽就不能荒唐一次?
国恨家仇,说不清楚……
但祝暮泽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他肩膀上担着什么责任。
或许十年之后,他会造反,但绝对不是现在。
北凉不灭,他不起兵。
苏家对不起祝氏,但苏忆桃从来没有对不起他,这一点,祝暮泽早就看清了。
如果他祝暮泽注定要起兵夺位,为祝氏正名,那他必定会给她送上一份大礼,助她北平北凉,一统九州。
瀛洲死岛,暂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