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邺带来的骑兵,朝廷安排在神都苑北面,那边是三万龙武军的驻地,龙武军把西南角的一部分驻地让了出来。
亲自迎接李邺的重臣是右相裴遵庆,裴遵庆虽然是李邺王妃独孤新月的外公,但因为种种原因,这个关系一直没有确认。
“齐王要入城休息吗?天子给殿下安排了一座很大的府宅,可以带五百人入城。”
李邺摇摇头笑道:“感谢天子厚爱,我还是住军营,白天可以入城,但晚上睡军营更踏实一点。”
李邺回头对刘晏笑道:“要不,刘使君住在城内吧!”
因为晚上会有人来拜访之类,刘晏住在城内会更方便一点。
刘晏欣然笑道:“我就住在馆驿吧!”
裴遵庆明白齐王的担忧,便不再勉强,他沉吟一下又问道:“明天齐王殿下要觐见天子吗?”
李邺摇摇头笑道:“明天我要去汝州慰劳将士,一天都不在洛阳,等双方达成一致后,我很愿意与天子共饮庆功酒!”
这次李邺杀气腾腾而来,如果谈判破裂,双方就要掀桌子翻脸了,他连自己的父母都暂时没法见面,不要说天子了。
当然,也可以说是一种极限施压,用彻底翻脸来逼李亨让步,李邺需要创造一种极限施压的氛围,不见面就是其中之一。
裴遵庆叹息一声道:“殿下要体谅天子的感受啊!长安毕竟是都城,不适合成为节度使的官衙所在地。”
李邺淡淡笑道:“河南道节度府也在东都洛阳,不是吗?何况我也可以兼任长安留守,再退一步说,当年天策府也在长安,为什么我的齐王府就不能在长安呢?”
裴遵庆一时语塞,半晌苦笑道:“我以为殿下准备把河陇节度府转移到长安!”
李邺摇摇头,“陇右节度府从鄯州迁到兰州,河西节度府也从凉州迁到兰州,两座节度府合并为一,无论如何,它不会迁到长安,作为大唐宗室,我有义务也有责任捍卫长安的安全,守卫长安宗庙、皇宫和历代先帝的陵寝,也希望裴相国转告天子,长安需要大唐宗室来镇守,而这个人只能是我!”
裴遵庆见对方态度坚决,只得苦笑一声道:“好吧!我会把殿下的态度转告给天子,希望双方能够找到一个皆大欢喜的平衡点。”
裴遵庆告辞走了,刘晏有点担忧道:“要不要想办法把殿下的家人先移出长安?”
李邺冷笑一声道:“放心吧!给他们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用我的父母来威胁,除非他们完全不在意家人被我斩尽杀绝。”
裴遵庆回到洛阳,立刻赶到皇宫向天子汇报情况,天子李亨显得很憔悴,他几天都睡不好,精力不济,有气无力地坐在龙榻上,左手支在桌案上,同时轻轻按着太阳穴,听裴遵庆的汇报。
裴遵庆不敢隐瞒,把今天见到李邺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天子。
“他是什么意思?不想做河陇节度使了?”李亨嘶哑着声音问道。
“微臣估计他身兼的节度使太多了,可能是想把所有节度使归集在齐王府下面,效仿当年的天策府。”
李亨冷笑一声,“然后再效仿当年的玄武门事变,把朕赶下去,这句话他想说,但没有敢说出来吧!”
裴遵庆没敢接这個话题,沉默了。
李亨叹息道:“李辅国说得对,所有边界都是靠实力来决定,他要夺取关中,朕拦不住他,但朕又不敢和他翻脸,那就只能找一个体面的方式让朕咽下这个苦果。”
“陛下,其实可以谈,毕竟李邺也想用合法的方式拿到关中,比如我们可以让他出兵,替我们剿灭了李希烈,以此为条件,把关中让给他。”
李亨点点头,“明天裴相国和崔相国就作为朕的代表和对方谈判吧!谈判地点就设在政事堂内,时时刻刻把消息告诉朕,明天朕也会在政事堂的幕后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