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起拽着郑与斌的头发,露出白渗渗的牙:“就算是部长的命令,你也已经占了我极大极大的便宜了。”宋唯在朦胧中,瞳孔无力地睁着,他仿佛看到了那个黑影模糊的模样,而郑与斌之后的那句话,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你是侯起。”唐小山拆解引爆器的最低时间纪录是2分30秒。地点是在云南原始森林瘴气丛中。这次只用了1分15秒。不是时间不够,而是他撑不住了。他中了弹,胸口的位置,在欺骗了白帝之后,被他一枪射穿胸壁。唐小山和宋唯和大年三十都是在医院度过的。病房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反正都没醒,唐局长倒也不纠结要不要包饺子了。饿得厉害了,就会醒了吧。百度笔趣阁,更多好看小说免费阅读。老人这样想着,却总会恍然间想起儿子幼时的脸庞。他总怪自己不疼爱他,总怨他工作太忙,可是,只有唐富明知道,每一次工作结束,离开单位的第一瞬间,就是奔跑。他要跑回家,用最快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去看那个孩子。去看自己的孩子。那个淘气的,即使每天都在跑着骂着,却仍旧是自己心头肉的孩子。被他声声埋怨的,说着的不爱他的话,都是狗屁。唐富明想等儿子起来,就啐他一脸。他觉得这大概会是下一分钟,可是医生却说,也许是一天,也许两天,也许一个月,也许极大幸运,是还活着,也许极大不幸,只是活着罢了。唐富明去庙里拜菩萨捐香油,拜完第二天宋唯就醒了,仿佛拜菩萨的是,宋唯的爹宋万里。地窖中的李女被救了出来,知道为自己拼了命的恩人是病床上地好少年,眼含秋波,带着父母就来磕头。生活中的黑色幽默比比皆是。唐富明把香炉砸了。宋唯哭笑不得。可是看到豆沙,再大的怨气也都服帖了。他住在西头的房,每天除了打针吃药,就一直待在东头,殷勤得像是探望病人的家属,而非一个受了伤失血过多的病号。豆沙给小山活动肌肉,他就给小山梳头发,一会儿中分,一会儿背头,又都不满意,之后撇嘴,像个摆弄娃娃的孩子,把小山略带自然卷的头发揉乱。他说:“起来吧,师兄。”我不气你了。再也不气你了。说着孩子话的少年,经历这些事,也终于长大,学会对世界温柔。冯琬本来是小山临行前安排给宋唯的,小山说他要宋唯活着,可是女人嘛,总是为爱冲昏头脑,做这件事的变成了第三指挥部的隐形成员x。或者,换做你们熟悉的名字,叫他侯起也可以。傅姥姥则是女儿死后就开始天天烧香拜佛,她鄙视女婿,这种临时抱佛脚,佛怎么会来,像她老人家就不一样了,年年天天请菩萨,赐小孙儿千岁。女儿去了,外孙如果再没了,我也不活了。老人家捶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谁吃贡品谁不心虚,谁吃贡品谁不嘴软。总是,佛生了慈悲。也或者,唐小山还没到,该死的时候。所以,正月初七的清晨,男人醒了。他转着黑白分明的眼珠,静静地看着四周,这场面,让唐富明觉得,好看得像一幅画。他转眼珠了。他转了。小山嗓音沙哑,口中呜呜啦啦想说什么,唐富明含泪捧着儿子练:“以后,你爱干啥干啥,抓啥坏蛋,留着爸爸干!!!”因为失血过多小脸煞白煞白的宋唯咧开了一抹虚弱的笑。护士大脚板跑过来,看到病人醒了,兴奋地嚎了一嗓子医生,小山条件反射地一哆嗦,宋唯狠狠地瞪了护士一眼,揉揉师兄的头:“呼噜呼噜毛,不怕。”小山鸡皮疙瘩都被他恶心起来了,发出虚弱的无声的“滚”。宋唯撇撇嘴,缩到床脚。“她……”小山过了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宋唯笑了:“你找豆沙啊?豆沙一直在呢,就没离开过你,我让她睡她不肯睡,我陪她熬夜又熬不过她。”唐富明帮儿子揉着腿,乐得像朵大菊花,不在意地回头:“诶,就是,豆沙呢,刚还在。”豆沙走了。在小山醒来的时候。等到宋唯赶回唐家,豆沙的东西已经清理一空,连把常用的菜刀都没留。盘了的新饺子馅儿愣是都包好了,煮过了,放在保温盒中留给三个单身汉。言倒是也留了,就是两个字:“吃吧。”能吃得下去叫见了鬼。宋唯脸都变了。但是窝囊地把饭盒带回医院,三人还是窝囊地吃了,一边吃,一边觉得美味,一边美味,一边很肯定地互相勉励着对方——为了大馅儿饺子,也一定要找回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