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妥协了。
他承认了自己的撒谎,承认了自己的病情——
他是一个精神病人,全部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可能也因为他的妥协,院长倒是没再把他关进那间亮着强光灯的咨询室里,不过每天还是会给他注射药剂。
他变得温顺听话,院长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池念太听话,于是院长换了惩罚对象,去找其他病人。
不过院长也不会惩罚所有的病人,只会惩罚那些被遗弃的病人。
就像疯狗,被院长惩罚的次数最多。
有时候疯狗在咨询室被强光灯照了一整天,被送回来的时候都奄奄一息。
他也见过疯狗发病的时候,控制不住四处咬人,被护工强行按在桌上注射镇定剂。
可当疯狗冷静下来后,换来院长更重的惩罚——
院长不允许疯狗咬人。
院长总是有很多惩罚理由,有时候没能及时吃药,也会成为被惩罚的借口。
疯狗不爱吃药,发药的时候,会躲在池念身后,跟池念抱怨:“哥哥……药不对……”
可池念不会多问,不管是什么药,只要发到他手里,全都吃下去。
疯狗不肯吃,然后又被带去惩罚,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要惩罚一次。
每次被惩罚完,疯狗又会爬上池念的单人床,从背后把人圈住,一遍遍重复:“哥哥……好疼……”
两个人挤在一张窄小的病床上,池念关了灯,转身回搂住他的室友,用手臂帮忙挡住眼睛。
“没事了,不疼了。”
像在安抚室友,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们经历过相同的痛苦,同样都被强光灯惩罚过。
只是池念学会了退让,换取一点喘息时间。他的疯狗室友却一次又一次反抗,然后换来更多的惩罚。
池念搭在室友后背轻轻拍着,从后背慢慢向上移动,摸到冰冷的金属搭扣,指尖微动,解开止咬器。
止咬器掉落在床上,借着走廊上微弱的灯光,池念能看到疯狗脸上残留着被止咬器压出来的痕迹。
池念摸着那道浅浅的压痕,轻声安抚:“疼痛是礼物。”
失去了止咬器,疯狗脑袋蹭过来,靠在池念肩膀上,没有到处乱咬,只是静静抱着,从池念身上获得安全感。
在这间阴冷的小房间里,他们相互取暖。
池念适应了精神病院的规则,每天接受治疗,也会和其他病友聊天。
每个病友都有奇奇怪怪的幻想,有的病友会幻想自己是一条鱼,也有病友会幻想自己是首富的儿子。
“其实我爸是全球首富,为了保护我才把我送进来,等安全之后就会把我接出去了。”
“我家也一样,我是贺家被绑架的小儿子,暂时躲进来避风头。”
“疯狗也说自己是贺家的,你们撞故事了。”
“那我换一个,我家是挖石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