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关上门,手脚乱用窜进被窝,捂着手,心跳得厉害,血气乱涌,情绪反而安定了不少。
蓝天酒店。
沉桐被陆昕拉着周旋于亲友之间,有她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作为焦点人物,少不了被询问,被夸赞,被树作榜样。
她妈妈奶奶对谁都一样的热络,什么话都能挥洒应对,游刃有余。
沉桐跟着一一迎笑应对,既不自在,也吃力,难免开小差,神色木然,这时当然少不了收到陆昕满脸笑容下的眼神警告。
好容易挨到吃饭,陆昕终于放开她,亲热地说,“桐桐,你去隔壁包厢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
话音一落,沉桐如释重负,自己又能呼吸了。
包厢的门推开一点缝,飘出交谈声,几分漫不经心的散淡嚣张。
“去年我的升学宴,家里份子钱收了一百多万。”
有人揶揄,“你升学,在国外呆一年,学的什么整明白了么?”
“去,你敢说不要枪手,自己毕业?”
“那又怎样?我又不是继承家业的料,我爸妈连文凭都不指望我拿,不过想用学校多圈我几年罢了。”话里话外,有点无所谓,也有点落寞的意思。
“有写作业的业务,可以找我们啊。”沉桐推开门,开玩笑接了句话。她本来生得好看,又青春自信,还穿了件衬人的精致红裙,越发苗条窈窕,风彩照人。
那几个小纨绔抬头对上眼,个别着实愣了片刻,而后一个叫谭商的少年笑说,“小状元来了,小时候我们一起上的学,学校都一样,没见有什么差,好像一觉睡醒,周灵韵、邓安哲的学校是重点,沉桐考进了清斐。”
旁边人搭上他的肩膀,“高中毕业,觉皇谭少开始人间清醒。”
他们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圈子里,沉桐、周灵韵和邓安哲是比较能潜心学习的。
从初中到高中,学校不一样,各种分流也渐渐明显。不过现在聚在一起,还都愿意说一说,无非是些吃喝玩乐,变化的是,时不时注意说话适可而止。
家境相当,年龄相仿,貌似能聊到一起,又似乎不会尽兴。
沉桐抽身出来,轻轻带上门,也不知道去哪,随意没走多远,便在休息室门边止步——
又碰到爸爸了。
沉适正坐在沙发上跟人说电话,脸不自觉往手机那边倾,嘴角有笑,目光柔软——
“嗯,她现在在陪朋友。”
“我知道,您放心,等会儿我就过去。”
“我也是才从那边出来,抽空跟您说说话。”
那么依恋,那么亲昵,爸爸跟奶奶打电话时才这样。
远处突然有高跟鞋的声音渐近,像是妈妈。沉桐下意识躲到一边,陆昕进去不久,里面传出带情绪的低声争论。
“你没看见有多少亲戚?我和爸妈都忙成什么样了?你躲这自在!”
“我也才出来。”
“你跟你妈打电话,什么时候不能打,非得挑大家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丢下一摊子亲戚,你诚心的?”
“你不能好好说话?今天非要在外面吵架?”
“是,是我要在这里吵,难道你要回家当着我爸妈来吵?”
“我先出去了。”
沉桐看她爸爸穿得休闲,气质干净挺拔,此时脚下却有些凌厉带风。
她没料到,今天爸爸妈妈也可以发生争执,她不大喜欢妈妈的语气和态度,等沉适远去,她站出来,“妈妈,来了这么多亲戚,你们亲亲热热的,爸爸想奶奶了,也是人之常情。”
陆昕脸色仍是难看,语气更不好,“他有人之常情,就不管咱们家的人情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