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义上,她是他的私人秘书,负责处理他公事上的所有琐事,让他不必要在忙碌之中还得为些小事烦心,她绝对是他最得意的左右手,而且永不生异心的跟随他,只因她的能力够强。
可悲的是她也是他的俘虏,在爱的旗帜下投降,她接受他的馈赠与豢养,是他养在华丽鸟笼的金丝雀,只要他有需要她就得满足他。
在日本他们叫像她这种女人为情妇,即使他已有才貌兼备的未婚妻。
而她够聪明,从不在他面前说爱,只在两人交欢时才顺着他的口吐出埋藏在心底的爱意,所以她能成为待在他身边最久的女人。
「赵小姐,赵菩萨,赵大恩人,求求妳高抬贵手别再刁难了,我一家老小就靠微薄工资过活,妳不要害我们老老少少流落街头乞讨,我有糖尿并高血压,不能做粗活的。」
一位半秃头的中年男子猛拭汗,穿著得体地像一位高级主管,厚重的眼镜刚扶上鼻梁又滑下,可见他有多紧张,连鼻子都出油了。
可是他卑躬曲膝、好话说尽的描述自己的下场,在他面前身材高挑的明艳女子仍不为所动,秉持一贯的作风对他摇头。
其实她心里很想同意他的要求,但是这件事她根本做不了主,没有她的点头谁也不能私下决定,规定就是规定无法因人而异。
瞧他满头汗的多辛苦,不管天气的炎热仍天天报到,为五斗米折腰不辞辛劳,任谁看了也不忍。
只是艺术家的脾气难以捉摸,宁可要伯乐而不愿为生计着想,价再高也不肯屈就,徒负艺术之名却得勒紧裤腰带。
幸好她小有资产不用为生活忧心,名气带给她的只有负面影响而无实质帮助,她仍一个人关在房子里做她想做的事。
「我说赵贵人,赵神仙,赵大经纪人,能不能打个商量让我走后门,以妳的善良一定不忍心我三个孩子没饭吃,我在这里跟妳磕头,感谢妳的大恩大德。」
无计可施的高经理干脆使出最后一招苦肉计,双脚一屈准备跪地恳求,他知道要是没办妥老板吩咐的事,他马上会成为失业指数之一。
女人的心肠应该比较软,好说话,他都用拜猪公的方式求她了,相信她会有同情心答应他的请求,正门不开总有窗子好爬吧!
谁知一只酒红色的三吋高跟鞋抵住他下颚,丝毫无恻隐之心的往上勾,让他硬要下落的身子因吃痛而往后跳,跌个四脚朝天。
这年头的女人比男人更狠,不会因为一席感人肺腑的废话而心软。
「老高,你别动不动使出这一招,我看都看腻了,麻烦你换个招式成不成?」她没那么好拐骗。
老把戏被揭穿的高经理不好躺在地上装死,连忙干笑的爬起来。
「别这样嘛!小翊青,想当年我也帮妳包过尿布,妳怎么好意思拒绝帮叔叔小小的忙。」没关系找关系,找到关系就攀,他有藤蔓精神不怕树长得高。
稍微仰起头,一百六十七公分高的他矮人家一大截,拥有模特儿身高的赵翊青大约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再加上高跟鞋就更修长了,由背后一瞧还以为是男孩子。
而且她一直维持短发的模样,削薄的层次感必须由正面瞧才看得出性别。
「个人业障个人承担,用小人招数是讨不到任何便宜,我已经帮过你一回了。」她以私人名义向「她」要一幅画转赠。
「喔,那件事呀!」都三年前的事了还记着干什么。「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无四不成礼,无五……」
「停。」她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你想没完没了下去?」
「呃,这个嘛!拿人薪水办事总是由不得自己,身在江湖呀!」高经理故意大声的叹气,表示身不由己。
一脸冷静的赵翊青好笑地看他抚抚没毛的秃头。「请体谅我也是身在江湖,你的忙我帮不上。」
够直接。
有些事还是得依规矩来,她不能枉开先例造成混乱,每天有太多人争着要买画,她只能视情况而定,先选择看起来有资格的买家再来评画。
身为不爱露面的秋天唯一的经纪人,她得面对一大堆媒体和络绎不绝的买客,若没一点能耐怎么镇得住,画者不愿让画沦为一种虚荣的假象自有她的道理,她无权让一幅有生命的画染上商业气息。
她爱秋天的画,也爱秋天这个与众不同的人,她所能做的事是帮她保护她的画不受玷辱,每一幅画都能得到真心的对待。
只除了送给老高的那张素描例外,她意外的发现它被裱在与画意不合的金框中,庸俗的钱味让她差点昏倒,还连作七天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