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周都过得很平静,陆知轻每天都能和莫行风一起吃饭,厌食症的症状有所缓解。莫行风也按时吃药,因为有陆知轻在,几乎没有发病的预兆。
陆知轻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细水长流地过下去,哪怕没有任何激情。直到那天,他在电影院等了莫行风一个多小时都没见到人影。
心悸让陆知轻无法平静,他打了十通电话给莫行风都是无人接听,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他不会责怪莫行风放他鸽子,但他唯一担心的是发生什么意外事故。
行风的病痛还没好全,如果突然在外面发病出了什么事……陆知轻不敢想象。急匆匆地赶回家发现家里也没人后,陆知轻急得焦头烂额,只好找陈沄星求助。
得到的回复让陆知轻既感到安慰又令他浑身发凉。
“他就在我这,没什么事,你放心好了。陈恕他出了车祸,我当时有重要的事情走不开,只好拜托秘书通知他过去帮忙照顾……”陈沄星说了半天,发现电话那头的陆知轻沉默不语,“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他现在就回去。”
陆知轻强撑着笑容回答,尽管对方看不见。“没事,不要紧。你告诉行风,路上风大,回来的时候别着凉。”
电话挂断,陆知轻脱力地滑倒在地上。他庆幸这是在家里,而不是在外头,不用强装坚强。
因为前段时间各种事情的耽搁,陆知轻落下了很多工作,所以最近特别忙,几乎没空抽出时间来陪陪莫行风。这部电影是他特意抽空出来邀请莫行风一起看的,连剧情都经过他和贝莉精挑细选。进影院之前,陆知轻特意去买了包糖炒栗子,然后一个个剥开放进袋子里。
然而手都剥疼了,也没见这场电影最重要的男主角登场。陆知轻自嘲地弯了弯嘴角,看着已经凉透了的糖炒栗子,心也冷了半分。
为什么是陈恕呢,为什么是因为他?为什么,你不能打电话告诉我再走呢……陆知轻捂住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能强求莫行风不去见陈恕,因为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出了车祸,莫行风肯定很着急,所以连个电话都来不及打吧。
但想到这,陆知轻突然固执地想,在莫行风心里,他俩究竟是谁更重要一点?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早已清楚,却不敢多想。
过了一会儿,陆知轻接到了莫行风的电话。电话里头的莫行风像是刚刚哭过,声音模糊而沙哑。“对不起,我爽约了。”
陆知轻安慰道:“没关系,下次还可以一起吧?”
“我晚点回来,你一个人……”莫行风没有答应陆知轻的下次邀约,让他感到几分失落。但很快,陆知轻就调整好语气,假装轻松地说:“我一个人也能好好吃饭,倒是你要按时吃药,不要累到了。”
两人没聊几句就挂断了电话。陆知轻愣愣地看着通话记录上一大片刺眼的红色,眼眶微红。他第一次看见莫行风对除了他以外的人如此上心,难免感到心慌。
陈沄星家那么有钱,会请不起人照顾病号吗?陆知轻咬了咬后槽牙,自私地想。明明没看见莫行风照顾别人,但他眼前自动描绘出一幅莫行风一勺又一勺地喂陈恕吃饭的画面。
害怕失去的人突然变成了自己,陆知轻以为朝他倾斜的天平突然急急地朝另一边倒去,两边的砝码洒得到处都是。
陈沄星赶到病房门口时,抢救已经结束。莫行风瘫软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毫无光彩。看见陈沄星过来,他猛地抬起头,张着干裂的嘴唇问道:“你为什么才来?他差点、差点……”
不是陈沄星不想来,而是这个项目非常重要,陈恕也在里面投入了不少心血。如果他抛下项目组的人过来,两个人带领团队足足花费半年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陈沄星固然担心陈恕,但他不想让陈恕带着病自责。
来的路上,一向自以为稳重冷静的陈沄星也满头是汗,手心发凉。
“没事了,没事了。”他一边安慰莫行风,一边安慰自己。
正准备进病房看望陈恕,陈沄星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走廊外不合时宜地响起。他没耽搁,秒接。电话里,陆知轻的声音隐约带着哭腔。陈沄星一头雾水地看向莫行风,将通话页面上的联系人给他看。站在门口的莫行风犹豫了半秒,最终摇了摇头,进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