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月姊,谁送的,你的神秘仰慕者?」瞧她捧得像宝贝似的,片刻不离手,活似人家会来抢。
周端月掩唇轻笑,「我哪来的福气!是给小兰的,大理寺卿容大人托人转交,我瞧小太监在月洞门外探头探脑的,就好心帮他拿进来。」
「怎么又是送她,上回是桂花糖藕、酒酿汤圆,再上上回是青釉梨花牡丹纹粉盒,又是琥珀串珠又是红珊瑚耳坠,她是结交上什么贵人不成。」让人瞧了眼红,巴不得也分上一两件。尚仪局的女官们群聚在一起,总是聊些姑娘家的私密事,不是哪家的公子垂青谁,便是谁对谁有好感,或是谁家该议亲,等着来年春天下聘,诸如此类最为人津津乐道。
有人期盼,有人羡慕,有人等着被贵人看上,换个好的出身好提携家人,也有人满怀嫉妒,怨妒某些人的得天独厚,福星高照,怀着坏心眼,想给人下绊子,令人难堪,这个善妒又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小人不是别人,就是太子的新欢云雪湘。
「只是些小家子气的玩意儿,有什么好羡慕,宫闱间少有男人走动,说不定是哪个公公思春了,想学人家娶老婆了,呵呵……」蔻丹纤指轻放在唇边呵笑,云雪湘媚眼横睇,镶嵌数颗青玉宝石戒指显眼地套在中指。
她在炫耀,表示自己有多受宠,不日便可升为贵人,成为太子最宠爱的侍妾,这也是太子在枕畔边应允她的,只要她替他办成一件事。
「呵你的头啦,见不得人好就出言毁谤,太监送得起玛瑙玉雕、红翡翠滴珠凤头簪子?你是白天作梦没睡醒,还是得了头风打摆子,尽说些贻笑大方的梦话,要不要找个太医来帮你瞧一瞧。」看病要赶早医治,拖久了无药可救。
「又是你,朱心池,你已经不是我们司乐司的人,凭什么老来我们这儿找麻烦,别以为有个在刑部当官的大哥就能保你不受律法约束,司乐司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每次都是她来搅局,把人气得牙痒痒地再扬长而去。
「我就是有个当官的大哥当靠山又怎样,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呀,别老是端出太子来唬人,他要有真把你放在眼里,你怎么连个司乐也当不上,只能当个七品女官。」不过沾了个边也值得她得意扬扬,想攀权附贵想疯了。
「朱心池你不要太过分了,真把我惹恼了,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她总有办法治她,绝不让她踩在头上。
「是呀,我好怕哟!小姐我洗干净脚丫子等你。」会叫的狗不咬人,纸扎的老虎虚张声势。
「你……哼!温拾兰,这就是你的手帕交呀?你表面装得对谁都好,不生气也不闹事,可实际上心机深沉,怂恿外人欺凌司里的姊妹,你真阴险。」云雪湘轻蔑地一甩头,表明瞧不起人。
朱心池一听她对好友没句好话,尽是讽刺,马上不快地回讥,「明明是我嚣张叫阵,你干么迁怒不吭一声的小兰,真有胆量就来找我呀,我可不怕你……」
「好了,心心,别闹得让所有姊妹看笑话,雪湘不过是心直口快,没什么恶意,你不要一见到她就发火。」温拾兰忙安抚好友。心心这性子太冲动了,容易得罪人。
「小兰,你就是太好说话了,她才动不动说你小话。你刚没听见她说你什么吗?那是人说的呀,连勾搭太监这种下流话她也说得出口。」以她和小兰的出身需要作践自己到那种程度吗?
谁像雪疯子为了攀高枝,见谁得势就往谁身上靠,毫无骨气。
温拾兰面色为难地摇摇头,「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呕气,嘴长在人家脸上,爱说什么由人家说去,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旁人说什么与我们无关。」
她不是懦弱怕事,而是觉得同是司乐司里的同伴,凡事能让就让让,没必要闹得誓不两立,大伙儿一起练习表演的机会多得是,难道要闹到最后连舞也跳不成,司乐司一团混乱。
身为四司乐之一的她年纪最小,难免会有人心里不服,若是她也跟着起哄胡闹,那底下数十名女官要怎么管,真要各自为政,互不退让吗?只要为司乐司好的事她都愿意忍让,每日能接触到音乐和舞蹈是她的愿望,为了这一切她什么都能忍,哪怕是恶意的中伤和轻蔑的态度。
只是朱心池并不晓得温拾兰心中的想法,总以她的保护人自居,以为她的不与人计较是脾气好,实际上若瞧见她怒掴乔翊的模样,肯定会吓坏不少人。
「瞧,臭猪心,她也觉得你管太多了,你这狗拿耗子的还不哪里来回哪里去,少在我们司乐司晃来晃去,瞧了就晦气。」云雪湘拧着鼻,手上的丝帕一挥,像在挥散不洁的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