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就算忙得没时间停下来喝口水,还是会分心注意母亲和妹妹两人之间的互动,一见情形不对她就赶紧过来,免得她们其中之一出了问题……
「姊,妳是千手观音耶,怎么会需要我们帮忙。」放下手中的半成品,杨恩典意会地走向摆放鲜花的花台。
她一笑,为妹妹的蕙质兰心感到一阵不甘心,如此美好的女孩竟然没有一天开心过。「千手观音也会累呀!没人烧香拜佛怎会灵验。」
佛渡有缘人,而她是市侩商女,见钱眼开,佛见了也叹息。
「姊,我要是真拿香来拜,妳受得了吗?」她打趣地说道。
杨亚理埋怨的一睇。「妳真敢把香拿来,我一定先打死妳。」
人还没死拜什么拜,不吉利。
「是呀!我好怕。妈,姊说要打死我,妳要跳出来帮我挡。」杨恩典不忘把母亲拉进来,让她加入姊妹俩的话题。
「挡什么挡,小孩子再乱说话,我两个一起打,看妳们敢不敢亵渎菩萨。」真是没大没小,神华也敢拿来开玩笑。
她可是虔诚的华教徒,初一、十五吃全素,不杀生也不造口业,想为女儿积点阴德,让她活得长长久久。
「妈,我们都不小了,妳在我们这年纪都做妈了。」杨家大女儿把母亲老挂在嘴边的话还给她,取笑她老把她们当成孩子看待。
「贫嘴,尽挑妈的口水,妳要是真懂事就把妳自己嫁掉,别让我担心妳没人要。」她是不小了,想想快三十了吧!
想到家中有个三十岁的老小姐还没嫁,她又得开始烦心了。
「哼!我行情好得很,妳不用替我着急,想娶我的男人都排到月球去了。」是她不嫁,不是她嫁不掉。
剔着花刺的杨恩典小小的吐槽一下。「姊,妳有丑到和外星人同类吗?只有他们才瞧得见妳扭曲的美丽。」
「死小孩,妳敢取笑我。」她轻手的拍了妹妹一下,好笑她的想象力丰富。
不愧是绒毛娃娃专家,脑子随便一转就能想出逗笑的画面,让人不得不稳疑她是否真是地球人,大脑结构体硬是跟别人不同。
不过姊妹间和谐的逗趣中多了一个不该存在的字,惹得脸色微变的康心风怒斥一声。
「什么死不死的,谁敢再说这个字,我就让妳们蹲着吃饭。」他们家不准有人比她早死,她这一头花白的发不送黑发的孩子。
「死」在杨家是个禁忌,多次在鬼门关前徘徊的小女儿几手耗尽他们的心力,一次一次让他们急了焚了心,只为那「死」离他们那么近,近得使人心碎。
虽然换心可以换回她的一条命,可是一颗适合的心脏又岂是容易获得,在一次次的落空下,他们的失望已转为绝望,每日等在他们面前的是面临死亡的恐惧。
更惨的是心脏的损坏累及其他器官的运作,目前无明显的衰竭现象,但体力上的日渐消退是不争的事实,现在的杨恩典连多走两步路都会呼吸困难,脸色发白,谁又敢指望她真能平安无事。
「喝!母老虎来了,妳的武松哪去了,快把他找出来。」死,她真的不怕,她怕的是死后还牵挂这个家,无法宽心。
「武松跟潘金莲私奔了,妳快把玫瑰和桔梗包一包,等一下有客人会来取。」忙碌会让人忘记很多事情,包括她的病。
「喔!」杨恩典的手脚算是快,但是怕她累的母亲更快,一把抢走她手中的花,不让她把身体搞垮。
此举看在杨亚理、杨恩典眼中,心头一酸却不知该说什么,她们都知道母亲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她们没办法要一个母亲不为儿女操心,尤其是这颗「心」已到极限,快要不堪使用了。
情人节的人潮是往常的十倍,批花送花的父亲在外奔波,没一刻空闲,而在店内的母女三人是情绪低落,稍稍地让沉默拢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