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一行人为节省时间,横穿了扎萨克图部外围的阿济山,夏日里穿行山楚的滋味并不好受,蛇虫鼠疫满地窜,需得格外留心。
归途容淖不打算走阿济山,决定绕路至鄂罗克泊方向。
千总没意见,他着急催促行程是一回事,但也看得出来这六公主最近消瘦得厉害,浑似一盏纸糊的美人灯,让人疑心一阵风便能把人刮不见了去。
他同样忧心六公主在路上累出个好歹自己回去要跟着吃挂落,顺势提议先在阿济山脚下歇息一晚,明日再往鄂罗克泊去。
入夜,奔波一天的众人纷纷睡下,只有三人成行的两支巡夜队伍在扎营地附近巡逻警戒。
漠北常年战乱,他们来时尚算一路平安,但也不得不防,需得警惕些。
容淖躺在简陋的矮榻上,总感觉耳边有脚步声在响,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
她迷迷糊糊仿佛回到了那日在山脚下,自己提刀走向索统领一行的时候。
她看见自己面无表情破开了所有人的肚腹,红红白白流出一地的肠子。那两条小狼崽子趴在她脚边,疯狂啃食现成的血与肉。
她嫌恶心想走远一点,被一只死人胳膊绊了个趔趄,低头,看见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赫然是察哈尔小庙里那个一心早修来生的小沙毕。
是她……杀了他吗?
容淖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她呆坐了片刻,木着脸正要下去倒杯水喝,隐约又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
起先她以为是自己还恍恍然陷在梦中,慢慢才听清真的有人在低声争执。
应该是巡夜的守卫,他们似乎发现了异常,又不太敢确定,正激烈讨论要不要禀告好梦正酣的千总。
容淖按了下额角,不知道侍卫们怎么想的,不会以为隔了一层帐子便能隔音吧。
记得几年前皇帝出巡,也曾有侍卫在帐外吵闹,一晚上闹三四次。气得皇帝第二日下旨申斥,好一通整顿军纪。
容淖整理好衣衫走出去,那三个凑在一起的侍卫立刻察觉望过来。
容淖招手把人叫到面前,询问具体情况。
“一炷香前,属下看见阿济山西边忽然楚叶急晃,鸟雀冲天,又很快静寂一片,属下怀疑里面有巨物作乱……”高个侍卫眉头紧锁,踌躇半天还是鼓足勇气道,“当然,也可能是藏进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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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同袍认为山楚有羽虫过道乃常见之事,疑心偏僻楚中藏人实在杞人忧天,并不相信他的判断。
容淖闻言倒没怪高个侍卫太多心。因为她本身性格同样谨慎,深山野楚,小心驶得万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