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预设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人,在三十年的岁月里,除去前十六年不安定的日子,他的生活几乎离不开工作,一日复一日地在努力中寻求肯定。
即使他日进斗金,拥有稳定成长的私人企业,成功有目共睹,但在终于得到想要的一切时,却悲哀地发现没人和他分享喜悦。
突生倦怠的他决定藉由谈生意之便度假,以为是长时间压力过重才导致心神不宁,只要放松几天就能恢复精神。
其实,他注意她很久了,比彤乞愿早一日住进饭店的他,曾和她在饭店柜台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头低低的不知在想什么,撞到他也只是低头道歉,没看他一眼又垂首离开。
因为她的不醒目,反而引起他的注意,每次出房门必瞧瞧她在不在附近,视线不住地搜索她的身影,仿佛不这么做,就会失去一件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当他不经意瞟见她踽行入海,当下为之凝窒的胸口有如被无形的手紧紧揪住,让他不假思索地游向她,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奋力划动双臂。
他告诉自己她不能死,她的命属于他的,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准带走她。
「不要发火,不要发火,先深吸一口气再吐出,事情没你想得严重,一把钥匙根本不重要。」因为用不着它。
不重要?江天凭捏着她的下巴冷笑。「彤乞愿,你当我是傻瓜吗?」
要是少了钥匙,她连这扇快寿终正寝的铁门都进不去,遑论回家。
「不是啦,你是我见过最有头脑的男人,我哪敢说你傻。」彤乞愿拉起他的手走到围墙尽处的小巷,指着另一扇乳白色门板。「我都从这里进出,没有人会跟我抢路喔!」
她说得异常神气,没瞧见头顶上那张脸微微抽搐。
「一般来说,这叫后门吧?」只有小偷才由此出没。
「所以我匠心独具呀!与众不同地突显自己的风格,你瞧,我还特地上网订了个啄木鸟造型的信箱,一有信投进去就会发出啄树的声音。
「还有可爱的鲸鱼风铃,大鲸鱼底下有七只小鲸鱼,像不像鲸鱼爸爸带着鲸鱼宝宝去上学?」
门一开,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大鱼小鱼惊慌失措地缠成一团,一股发酸的霉味由屋内往外冲,让人鼻子一拧。
「你收过信?」他很怀疑。
彤乞愿轻快的神情顿时皱如酸菜,「邮差先生真的很不够意思,我明明做了指示箭头要他把信丢进信箱,可是他每次都把信丢进后院,害我忘了去收。」
「那是前院。」正常人都不会搞错前后门,奇怪的人是她。拧着眉,江天凭没好气地说道。
「好几天没通风了,湿气比较重……」呃!那是什么东西?
吃剩的泡面、嗑过的瓜子、吃了一半的面筋和酱瓜,还有……恶!烂到生虫的果皮,以及满地的啤酒罐和养乐多的空瓶。
出门前她才做了一番大清扫而已,净空冰箱的存粮,并将快过期的食品一并处理到胃里,不留半点易腐易烂的生鲜蔬果在这里,怎么她在置成英国风的温馨小屋会成了福德坑?
吓!不会真的有鬼吧!趁她不在时呼朋引伴、饮酒作乐庆祝鬼门开……
啊!七月鬼门开,她怎么会忘了这件事。
「你叫什么叫,见鬼了不成。」看不出来她本人挺爱干净的,居家环境居然如此脏乱。
「鬼在哪里,我……」一见他狐疑的神色,咬住舌尖的彤乞愿连忙一笑。「天凭,今天是几月几日了?我指的是农历。」
「七月一号或二号吧,怎么了?」她生日?
「呵……没什么,是想到七夕快到了,我们家会到庙里拜七星妈。」好险,还有几天,没错过乞愿成真的七夕夜。
「古里古怪的,你该不会要我搞个什么浪漫的情人节,要鲜花、要烛光,还要大大的钻戒。」他一副深思的模样,食指微弯置于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