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珞彤应道,安顿好杜若晴后,珞彤才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将杜若晴的话告诉了霄铭。
半个时辰后,霄铭身上还穿着铠甲,在珞彤的带领下进了帐。杜若晴已经换好了衣服,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挽起,苍白的脸上犹有病态,身子单薄如纸,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杜若晴斜靠在床边,苍白的指节紧紧扣在一起,霄铭看出了杜若晴的焦急与担忧,只是拱手行礼道:“夫人,上神虽然还昏迷着,但是身体已经渐渐好转,医官说再过两天,上神他就能醒来了。”
“霄铭,我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霄铭低头望了珞彤一眼,珞彤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待到房内只余下他们二人时,霄铭这才娓娓道来:
“禀夫人,霄铭和青丘的人赶到山上时,夫人您已经昏迷许久了,就在这时,山下忽然传出一阵异响,我和几名青丘的侍卫下山之后,发现不远处的熙晖堂冒出了好几股黑烟,于是我们朝着那里跑去,等到我们赶到的时候,丰宇,他,”霄铭忽然顿住了,似在默默斟酌着话语。
“他是辞朔假扮的。”杜若晴说道。
霄铭闻言点了点头,而后接着说道:“辞朔和上神他们缠斗在一起,青丘的几位长老则在一旁施法助阵,狐王似乎已经受伤了,等我到了熙晖堂的时候已经不见狐王的踪影,地上还有一大滩血迹。”
“月澄少主看到我之后大喝着让我不要靠近,我就只好站在门边,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命令,辞朔手上那把纯黑的镰刀爬满了诡异的咒文,刀尖上还流着血珠,上神和少主他们二人合力竟也只能勉强抵挡一二。他们三人交战了上百个回合,辞朔虽然伤痕累累,却丝毫没有示弱的意图,反倒是上神他们满身都是伤痕,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底下的一位长老忽然大喝一声,然后大堂中央便出现了一个法阵,上神他们费尽气力才将辞朔那魔头引到法阵中央,几位长老便开始施起了法,力图将辞朔困在那个法阵中。但是那魔头虽然接近筋疲力竭,却依旧不肯罢休,挥刀便又伤了青丘的几位长老,眼看着那道金阵就要破裂开来,月澄少主他,他便以肉身堵住了那道缺口,一直到辞朔那具肉身灰飞烟灭。”
“那,月澄呢?”杜若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丰宇如鲠在喉,默然半晌,才艰难地开口道:“月澄少主他,也被那道法阵吞噬了。”
听到这里,杜若晴忽而立起身来,双眼如铜铃一般瞪大了,就这样过了一瞬,杜若晴眼底的震惊逐渐变为浓重的悲伤,眼底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那点光彩又慢慢散了开来。杜若晴缓缓地落了回去,就像是一具僵硬的纸人。
“夫人”霄铭正要上前扶住她,只见杜若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泛红的眼角淌下一颗晶莹的泪,杜若晴尽力克制住神色,双目无神地望着床上的褶皱,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接着说下去,把你看到的,听到的,都说给我听。”
“是,”霄铭亦是握紧了拳,接着说了下去:
“月澄少主死后,我们被青丘赶了出来,上神因为您和少主的事,回去了之后便伤心了好久,人也憔悴了许多,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待了好几天,一直在床边守着您。只是,没过几天,魔界那边便传来了出兵的消息,东北一带没了青丘支援,魔族又加派了人手,当时上神顶着巨大的压力,带上我们全营的将士在极寒的雪山里埋伏了许久,亦是鏖战了许久。当时魔军来势汹汹,上神又好几夜没有合眼,脸色白得吓人,他就这样带着几千人马在深山里埋伏了好多日,那里却始终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待到我们赶到战场支援的时候,茫茫的雪山下堆满了尸体,脚下血流如注,唯有数名天界的将士还在尸山中□□,上神他身上的铠甲被砍烂了,脸上全是血污,天界的几名将士被他压在身下,都没了声息,唯有上神他还吊着一口气。我们将他和另外几名将士带了回来,其余的,便都同着那些魔头一同埋葬在雪山下了。”
说到这里,霄铭似乎也快要掩不住眼底的悲伤,紧攥的双拳忽然开始发起了抖。
杜若晴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强忍住心底的悲伤,朝着面前这位忍辱负重的青年真挚地道了一声:“谢谢你们。”
霄铭闻言忽然愣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紧绷的嘴角慢慢松了下来,霄铭微微绽出一抹笑,朝着杜若晴摇了摇头。
杜若晴道:“所以,最后你们还是把那里守住了,是吗?”
霄铭紧绷的笑脸慢慢变得自然了起来,他朝着杜若晴重重地点了点头,充满正气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是,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