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复于心不忍,身上又没有什么吃的,只得沮丧的走开。
停下来的时候,路上已被累累白骨挡住了去路,那些残骸堆起来快有一人高,身下已经密密麻麻长满了杂草,星复下了马,将几百具白骨都埋到了旁边的空地里,用手拢起一个小土堆,周围皆是平野,山在远处飘摇,星复又驰骋了一阵,跑到几十里外的山上拔了一棵死树,将它的树干劈成了两半,一半就任其躺在地上,供雨天万物新生,另一半就带回到那个小土堆,将它插入了地下。待到立稳之后,他便抽出风斫,在这木板上一笔一划写下"百民冢"三字,而后才策马离开。
不知走了多久,他碰见了一群人,那群人里几乎都是男丁,其中还有几名少年。为首的那名中年男人看到来了这样一个锦衣华服的独身公子,心中似乎在犹豫些什么。他身后的几个男人见状有些不淡定了,抽出了包袱里的刀便将星复围了起来。
"打、打劫,快将你身上的钱财干粮都交出来。"
"现在银子都不值钱了,只有吃喝才能活命快把身上的吃的交出来!"
他们见星复勒住了缰绳,淡漠无言地坐在马上,他们便又凑近了几步,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公子,我们这行人已经饿了好几天了,那些干粮都已经给了老婆孩子,公子你你就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语罢,为首的几个男人就跪了下来,脸上涕泪横流,流过他们那深深凹陷下去的脸颊。
心脏似乎狠狠揪动了一下,马上的星复终于开了口:
"抱歉,在我身上只有银子,没有吃食。"见到众人那副绝望的样子,他又下了马,解开了它身上的缰绳,那匹快马在原地哼着气。
虽然上天庭总是宣扬众生平等,但真到了这样的时候,类似的抉择对于他来说反而不算艰难,这匹千里马碰上了他也算是可悲。
"这匹马身上还有些肉……就送给你们了。"
不知走了多久,他碰见了一座小城,不时有几辆无精打采的马车从城中出来,他走了进去,街上的房居都紧紧闭上门窗,一路走去都望不到一抹人影。
只有一家客栈开着,门前停着几辆马车。
星复走到门边,闻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他收敛起神情,提着风斫走了进去。
店中的顾客看到星复的样子,都怀着异样且陌生的眼光,星复找了个角落,将风斫放到桌上,要了一壶茶,几粒花生米。
"小二,"星复放了两块银子在桌上,那原本怏怏不乐的店小二立刻堆着笑凑了上来。
"诶,客官有何吩咐?"一双干瘦的手立刻伸了出来,被星复的剑柄挡了回去。
"我只问几个问题,问完之后便要走,若是你能一句不漏地答了上来,这桌上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
"诶诶,客官请讲,小人在这九月城里待了二十几年,各道上的消息小人都略知一二,若是公子你想要打探一些什么消息,那你可是找对人啦。"
星复抿了一口茶,漆黑的眸子带着神秘的笑意,他缓缓放下茶杯,对着那两眼放光的小厮问道:"当今圣上姓甚名谁,现在又待在哪里?"
"这"那店小二直勾勾地盯着那几块银子,神情现出了犹豫,毕竟不是谁都能直呼皇帝的名讳的。
星复又放上了一袋银子。
小二心里想得直发毛,天高皇帝远的,就算他说了些什么皇帝也听不到,况且在这乱世能活命就是最好了,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他索性心一横,悄悄凑近了星复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后面又加了一句:
"这狗娘养的昏君,害的我们好惨!"
星复会心一笑,又接着问道:
"现下这些起义军里面,哪一支的力量是最强的?"
一提到这些起义军,那店小二又气愤道:"我呸,那群强盗,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又做一套,净干些不干不净的事情,要我说啊,他们和那昏君没什么两样,不管是哪里的起义军,都和那群官老爷蛇鼠一窝罢了!"
星复神色微变,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他又跟着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那小二恨恨道:"哼哼,他们祖上都是些农民,大字也不识得几个,被官老爷逼着反了之后,反而开始欺压我们这些安分守己的小民了,嘴上说的是为民除害,实际上却是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有些嚣张的便开始立地为王,从不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当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