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晴叹了一口气,月柠想必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固执己见:“邱离,就是辞朔吧,他装了那么久,就是为了那一天。”
月柠忽然答道:“不,邱离是邱离,他只是个凡人,他一定是被辞朔那怪物要挟了,是不是他关住了阿离的师父,所以……”她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青丘方圆根本没有白云山,也没有邱离这个人,你冷静一点,月柠。”杜若晴上前抓住月柠的双臂,月柠开始剧烈的颤抖,紧紧闭上了眼睛。
“如果是邱离的话,为何他在那一天偏偏没有出现,反而在枝头上挂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修仙之人手中为何会有白骨做的哨子?就算他被辞朔要挟了,那他也是对你撒了谎,没有什么白云山,也自然就没有什么历练之说,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心甘情愿地出现在那里,但能确定的是,他这样做,可以是为了他的师父,他的家人,”杜若晴死死地盯着月柠,
“也绝对不是为了你。”
月柠跌坐到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膝,透明的眼泪慢慢流出,她开口,语气里带着哭腔:
“是,我承认,我在自欺欺人,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我被骗了。但是若晴姐姐,”月柠抬起了头,“为什么他可以同时那么柔顺,又那么残忍,我想不明白,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玩弄我。”
杜若晴将她扶了起来,心中的一些疑问已经有了答案:“魔王,魔王,天魔之王,他既能坐到这个位置,双手必定沾满了污秽,同那些肮脏事比起来,利用一个未谙世事的小狐狸
,又算什么呢?”
“辞朔想要一统三界,而你是青丘和天界的连接点,或许这盘棋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布了下来,而你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他也正好抓住了某个时机出手了。”
月柠苦笑:“他猜中了,我入了他的套,反而让我哥哥进退两难,最近也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青丘怎么样了。”
杜若晴犹豫道:“想必辞朔此举让青丘成了众矢之的,月澄少主,应该也在艰难地支撑着吧。”
月柠侧过了头,竭力忍住眼泪。若是她没有那么傻,去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青丘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杜若晴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怪就怪辞朔太阴狠了,你不必自责过多。”
“不,是我太心软了,才让他趁虚而入。”
“他的身上没有一丝魔气,让我放松了警惕,不管不顾地跳进火坑,这才酿成了大错。”
说到这里,月柠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对,魔气不比仙气,上面沾满了邪祟之气,不能完全隐藏起来,为何邱离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没有一点痕迹?”
还是说,辞朔原本不属于魔族,所以没有魔族与生俱来的魔气。
“莫非他是用了什么法术?”杜若晴问道。
“不,”月柠答道,“我记得哥哥说过,只有血液纯正的魔族才会天生带着一股魔气,若是魔族的人同其他族群通婚,生下的孩子血统并不纯正,魔群反而不把他们当魔看,但那些孩子身上流着其他族群的血液,故而可以暂时用另一股血脉压制身上的魔血。”
“这样说来,这样的人岂不是很可怜?”杜若晴怜悯道。
“在魔界,这样的混血儿身上的气息并不纯正,只配做最低级的奴隶,甚至连战场也上不得,若辞朔真的不是正统魔族,他又是如何在短短几百年间突破血统的鸿沟的?”月柠的表情有些痛苦,她的思路越往前推,那股不可名状的恐惧便越深沉。
杜若晴握紧了月柠的手:“要从一个卑贱的奴隶一步步爬到魔王的位置,必定少不了心机诡诈,明争暗斗。辞朔他异乎常人的狠毒,或许与他的出身密不可分,无论是在哪里,这样的人都不容小觑。”
“先不说这个了,目前这个境遇,还是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月柠有些惊恐:“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上天会原谅我吗?”
“要说做错事,也是辞朔先开始作恶的,你也是受了他的蒙骗,只不过是现在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了。”
杜若晴柔和一笑,伸手抚平月柠的眉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像我这样落魄的人,也还不是捡回了一条命,有幸活到了现在?”
月柠的神情似乎安定了一些,不过毕竟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浪的少女,她眼底的慌乱依旧挥之不去:“那、那现在该怎么办?现在我被关在牢里,也没有人愿意相信我,反而只会拖累青丘,拖累了哥哥。”
杜若晴又开始发愁:“除了那枚骨哨,辞朔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他究竟是怎样做到滴水不漏的,还是说,有人在替他善后。”
“你是说……”月柠往前一步,脚下的土地突然开始剧烈的摇晃,头顶上出现一道刺眼的白光,身旁的树木纷纷倒下,月柠被那束诡异的光裹挟,她的身影渐渐消失,然后,杜若晴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对什么东西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