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喝下了黑女巫的药水,死在黑森林里,自那以后,乌云精灵遇到过路的旅人,便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克莱奥梅尼斯。”
“它被困在黑森林里,悲哀又淡漠,没有未来和航向,也许会被森林中的火焰逼得无路可逃。”
“可是,阿撒兹勒,不要待在克菜奥梅尼斯的梦里,让那些流泪的乌云精灵都回到天际,”
伊卡洛斯将翅膀的边沿刻出羽毛凌乱的轮廓,与阿撒兹勒自己所雕刻出的相比,却又有很多不同,伊卡洛斯手上的老茧地抵在刻刀的刀背上,他的动作专注而用力,随着石屑一点一点地坠落,那些翅羽如一团被风吹乱的玫瑰花瓣般绽放,
“纵然你身为来路不明的亡魂,可你也要记住,与此同时,你也是我的爱人。”
阿撒茲勒愣了一下,俯身给了他一个吻。
虽然嘴上挖苦阿撒兹勒是个乌云精灵,但伊卡洛斯最后还是为他雕了一只马。
“阿撒兹勒,你还是去做鸟儿吧,我来当乌云精灵,”他用指尖一圈圈卷着阿撒兹勒白色的长发。
“我做鸟儿……”阿撒兹勒有些疑惑,“看看你自己,叽叽喳喳的,是谁更像鸟儿?”
“可是你总是很温柔……乌云精灵一点儿也不温柔。”
“那你就成了乌云精灵?”
“嘿嘿,”伊卡洛斯在月光中拂落石头小鸟上的碎石屑,“乌儿鸣叫的时候,我就跳到树枝上把它们吓走。”
“它们不会害怕你,”阿撒兹勒笑了一下,轻轻地揉捏伊卡洛斯的脸颊,“它们会知道的,在身边跳来跳去的乌云精灵虽然披着怪物的壳子,可灵魂却和它们一样,也是一只喜欢飞翔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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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伊卡洛斯第三人称。
可你要知道,对于一个人—不,一个灵魂,它越是害怕一个东西的消逝,越是想抓紧一个东西,越是过分执着,将自己当成绳索,分明已经拼尽全力,甚至因神经紧绷而陷入失眠,可他们越是如此,越是如此—那些东西便会消逝得更快。
就像全心全意地饲养水槽里的金鱼,给他们喂东西吃,第一天时,抱着希冀的心情将鱼食投进水槽,期望这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养鱼的人会做一个好梦,很长的梦,然而在夜晚美妙的睡眠结束之后,激动又欢快地光着脚跳下床,站在水槽前面时,那些本应该快活地游水的金鱼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全部变成了肚皮朝上的死尸。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永远能找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各不相同而荒谬至极。
他们会觉得前一天的自己像个被兴奋填满了脑细胞的弱智———
因为那些水太冷了,鱼儿都被冻死了!
因为自己投的鱼食太多了,水面上一个也不剩下,它们全都被鱼儿吞进肚子里了!
第二次养鱼的时候,他们试好了水温,看着鱼儿进食,盯着鱼儿睡觉,他们在白天里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并非是在夜晚为这些鱼儿费心费力地准备什么的结果,而是因为神经紧绷而失眠—可怕的失眠。
“鱼儿还会不会死去呢?”
“我一定考虑好了所有因素…”
他们盯着水槽里睁着眼睛睡觉的小鱼,直到他在泥土旁因筋疲力竭而睡去。
鱼儿还是死掉了,他睁开眼睛,一下子坐起来,水面上,他看见鱼儿白色的肚皮—
这次是因为什么呢?
——该死的鱼类疾病,鬼知道是为什么!
他们捂着脸哭泣,捶打着自己的头,你要知道他们为什么哭泣
———他们感受到天神的恶意,看似毫无缘由的咒诅,你得明白他们的泪水———就像他为死去的恋人所流下的泪水,真挚而热切,懊恼而悔恨。
泪水将他们杀死,水槽里变得空荡荡的,他们的灵魂也不再养鱼了。
—让鱼儿顺着溪流而远去吧,但愿它们再也不要来到自己的身边。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男人正打量着那个雕塑,他一年前为男人做的小石像,一个立不起来的石头小鸟。
它太小了,只有手掌的一半大,两只手指就能圈住鸟儿的头颅,要是不用手拿着它,把它放在某个地方,它便只能躺着,歪着。
明明眼睛和嘴都张着,翅膀也是飞翔的姿态,羽毛都乱着,却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某个地方,样子实在是怪得很。
但是男人根本不在乎它的怪异,他看起来很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