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指张太后,又指指自己。
“我们姐弟仨,怕是都得被秋后算账。”
张太后蹙眉思量。
她倒是不怕,那是她儿子。难道还能反了天了?
可两个弟弟就难说了。
张太后也不是不知道儿子对舅舅们的厌恶。
张延龄又加了一把火。
“若是兴府那小子,知道姐姐你为了让他即位付出这么多。一定对你感恩戴德。往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还敢反不成?”
张太后有点心动。
自己儿子显然已经养废了,忤逆得很。要是换一个,好好管教,未必不如亲子。
要是自己一力推举他上位,日后对自己不敬,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断了。
张太后思及此,扬声令人进来。
“去请首辅过来,我有大事与他商量。”
斜睨了一眼傻笑的张延龄。
“我迟早得死在你们兄弟俩手上!”
张延龄满不在乎。这种话他听多了。
杨廷和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大概是自己真的老了。
否则怎么会将太后的话给听错了呢?
杨廷和郑重地朝张太后行了一礼,“劳烦太后再说一遍,老臣方才不曾听清。”
张太后擦着眼泪,“如今活过来的那个,不知是什么鬼怪。他不是天子!”
杨廷和疑惑地问:“太后何出此言?”
陛下明明认得自己,怎能说不是天子呢?
若是鬼怪,又岂会对宫中诸人这般熟悉?
杨廷和也不是没有疑心。但宫中耳目告诉他,天子醒来后,与过去无异。熟悉的几人,都能认得出来,也知道隐秘往事。
不放心的杨廷和还亲自试探过。
天子对诸事对答如流,甚至还主动提及昔日东宫侍讲时趣事的细节。
这些都是旁人不清楚的。
杨廷和刚打消了疑虑,这边太后又怀疑上了。
不仅是怀疑,她非常笃定这个人不是自己儿子。
张太后哀哀道:“这天下,岂有认不出自己儿子的母亲呢?”
说着,借着丝帕,悄悄朝屏风瞄了一眼。
一句话,让杨廷和哑口无言。
母子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