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烦躁地停下脚步,“事到如今,再计较这些又有何用?!”
别说毛纪,就是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顿了顿,又道:“为今之计,是先拿个章程出来。”
杨廷和没把话讲明白,但在场的人精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毛纪边思量,边缓缓道:“还来得及。今日是三月廿三,按脚程,他们尚未至安陆。”
只要没到安陆,兴献王世子未曾接旨。朝堂自可收回立其为嗣君的遗诏。
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无事发生,一切照旧。
杨廷和蹙眉。
这点他自然也考虑到了。但让他纠结取舍的关键,则是在于苍生社稷。
平心而论,他这个弟子,可以是纨绔,在寻常人家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他玩性虽大,却尊师重道,也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天怒人怨之事。
可偏偏托生在了帝王家。
望之不似人君。
杨廷和重重叹气,示意蒋冕说说他的意思。
蒋冕这几年已是对朝政倦怠,多次提出要致仕。奈何皇帝不许,还多加恩宠,前后有四个子侄承荫世袭官职。
蒋冕也没想到,病病歪歪的自己,还能把皇帝给拖死了。
蒋冕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敢说。
他打着哈哈道:“我听介夫的。”
杨廷和皱眉,“此等大事,勿要嬉笑!说吧。”
蒋冕抿抿嘴,双手拢在袖子里,才慢悠悠地道:“就同维之说的,死而复生之事,未曾听闻。焉知天子是天子?”
他没把话说的很直白,但也委婉表露出自己想法。
这么多年,你们还没吃够苦头?要吃你们吃,恕不奉陪。
杨廷和自然明白话外弦音。
他纠结的地方就在这里!
天子与他有师生之谊,一直尊宠有加,他自然惦念这份情意。
可在其位,谋其政。
他身为大明的首辅,就要对得起大明的江山社稷!
杨廷和闭上眼,心像被劈成两半。
陛下……
朱厚照刚在乾清宫躺下,两个人就连滚带爬的膝行至他跟前。
朱厚照没能认出他俩来。已经过去了三十一年,很多不那么重要的人和事,都遗忘在时间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