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诸子百家现在正向咸阳汇聚……”赵泗的手指在案几之上叩动。
“其实失传了也没什么妨碍,学术这东西,会失传的,说明其本来就过时了。”赵泗笑了一下。
学术思想这种东西,失传不失传影响真的很大么?
说实话,赵泗认为不是很大……
喜欢口口相传,那就带进坟里去罢。
文学这种东西重在思想而不在于书籍,人在文学就永远不缺生存的土壤。
群体越广泛思想只会越灿烂……
当然,思想的璀璨事实上和大部分底层牛马没什么关系。
真正在释奴令上受益的群体跟这群人没有任何关系。
黑白可以颠倒,但人心难以更易。
隶臣妾……官奴隶的官方称呼。
其中大部分都是戴罪之人,但在秦朝,戴罪之人并不意味着身上背着原罪。
实际上站在现代人的角度上来看,不客气的说,隶臣妾群体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大大的良民。
是的,犯罪的良民……
秦朝的律法太过于苛杂了,连坐之法颇为广泛。
战场上上官死全队都有罪,斩获不够也有罪……日常生活中牛养不好有罪,粮食产量不够也有罪,赋税交不上更是有罪。
固然有很多罪责可以通过罚款和降爵来解决,但是牛马哪来的钱交罚款,哪来的爵位来抵消罪责?
交不上罚款就会被贬为奴隶……奴隶生的儿子也是奴隶……
军功爵固然帮助大秦一统天下,但事实上却是底层百姓几百年的哀嚎。
或者说军功爵的本质就是破坏自耕农这种原始单位把他们转换为帝国的螺丝钉。
作为秦国的主体资源之一,私奴暂且不提,官奴其实有一定的人身保护,而且也不至于任打任杀。
开玩笑,想让炮灰卖命不得让他们看得到希望?朝不保夕很容易让人产生死了就死了的惰性,所以再非战争期间,他们都人身安全通常是能够得到保证的。
甚至于秦国还立法保护隶臣妾的婚姻事实,家庭成员的某一个人在有婚配的情况下被贬为奴隶,官方也会保护他们的婚姻,而且也鼓励家庭成员通过功劳赎取奴隶为平民。
就指望这个让牛马们卖命呢……客观来说,商君真是把人性研究的透透的。
当然,牛马们大概是不会感谢商君的。
至于颁布释奴令的赵泗,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可想而知。
哪怕事实上赵泗的出发点也没那么高尚……
卢生黄石公,收入囊中!
得到了自己户籍的官奴终于从奴隶成为了平民。
赵泗在他们心中的威望是无以复加的。
当然,也仅限于官奴隶,至于私奴隶,或许也并没有那么感激赵泗。
封建时代,称为豪强的人身附庸未必比成为一个自耕农过的差,甚至已经取得了主家信赖称为家生子者,过的远比自耕农强得多,而鉴于此种情况,官奴隶的释放有多么简单,私奴的释放就会有多么困难。
赵泗提前嘱咐了季成统帅的执金吾务必听从李斯调遣,确保在关内坚定不移的进行全面的奴隶释放活动。
历史的大浪席卷而来,一颗稻草落下来就是不可承受之重,而同时,一滴遗泽,也足以改变人生。
县城官府之内……官奴隶们排的乱糟糟的,茫然的听着吏员们宣讲释奴令。
赵泗文采算不上太高,但是他的文化水平依旧不是这群奴隶能够赏析的,事实上奴隶们也确实听不懂。
通篇大论下来,他们只捕捉到了两个字,释奴!
“不做隶臣了?”原本黯然且茫然的老人搓着皲裂满是老茧的手眼中燃起来一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