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抚摸着青铜鼎的纹饰道:“这么说,这只凤鼎没有消失,没有送人,而是绑在崔文川的尸体上,用来沉湖了。”
武德庭道:“错不了,绝对是这样没错。如此更可说明徐扬就是杀害崔文川的凶手了,除了徐扬,谁会用他别馆里的青铜鼎,去作沉尸之物呢?”
宋慈道:“好,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萧景道:“大人,这最后一步就是‘依骨塑容‘吧?”
宋慈道:“没错。这尸体的头颅骨保存得十分完好,若能对此重塑出崔文川的容貌,就算徐扬徐班他们还是装聋作哑,本官也一样可以定案了。”
萧景道:“大人,那还犹豫什么,正好天师观用剩下的泥土还有一些,这里就可以做啊。”
宋慈道:“萧景,就由你来做吧。”
“是,大人。”
于是,萧景招呼一名提刑司的差役,让他将一只箱子拿过来,放在尸骨边上,萧景将箱子打开,拿出里面的铜盆,干泥,纸屑等物,又令差役打来清水,便开始对着尸体的头颅骨捏塑起来。
当五官成形之后,何县丞先喊出声来:“崔文川,果然是崔文川。萧大人,你说你以前从没见过崔文川是吗?”
萧景道:“是啊,平生第一次来封州,哪里会认识他呢?”
何县丞道:“这么说,你是完全根据这头颅骨,把死者生前的容貌捏出来的?”
萧景道:“没错啊,这就是‘依骨塑容’的目的所在,其原理就是依据死者的骨相,来反推他的肉相与皮相啊。”
何县丞道:“这么说来,这具尸骨果然就是崔文川了?”
萧景道:“认识死者的人,都说这泥模的样子是死者,到了这一步,我们就可以确认尸骨的归属了。如今看何大人的反应,萧某可以大胆表态,这具尸骨就是崔文川了。更何况武元钧赠给崔文川的金豆,也在死者身上找到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真是神奇的技艺啊。”何县丞由衷叹道。
当泥模捏塑完毕之时,周辕已在旁边生起一堆火,萧景将泥模烤干,也来不及上色,便按照宋慈的意思,将东湖所发现的诸般证物一一收拾妥当,便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半路,宋慈又往“崇古堂”走了一趟,将一龙一凤两只青铜鼎出示在掌柜面前,让掌柜作了辨认。
掌柜承认这两只青铜鼎是武元钧买去的,并拿出相关账簿,让宋慈查看。宋慈浏览一过,果见账簿所记,与武德庭所言相符,包括账簿对于两只青铜鼎的描述,无论大小,造型,纹饰,无不与龙鼎凤鼎相吻合,购买人,购买时间,也都对得上,便将相关内容,让周辕记录在案之后,继续往县衙去了。
午后申牌时分,宋慈重新提审徐扬等人,也不说话,就这样在堂上坐着。堂下的徐扬,徐班等人看着一言不发,又一脸肃穆的宋慈,不觉惊慌起来,终于,徐扬先忍不住了,开口道:“
宋大人,您提审我们却又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至于是来寻我们开心吧?”
宋慈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对着提刑司的差役,将手一挥,差役便向宋慈点了点头,退下去了。
不一会,两个差役抬着,一个差役护着,这具从东湖捞起来的崔文川的尸骨便被搬出来,摆在了徐扬等人面前。
徐扬等人没想到宋慈不出手还好,一出手就是釜底抽薪,心中不免一阵惊恐。
然而徐扬的目光又很快从尸骨上面收回,淡漠道:“我不知道这尸骨的骨主是谁,也不明白宋大人将这具尸骨放在这里的用意。”
宋慈道:“这具尸骨是从东湖打捞起来的,而且是在湖心别馆的背面,东湖正北方的水深处。”
徐扬道:“那又怎么样?”
宋慈道:“据宋某检验,这具尸骨的骨主死亡时间在半年左右,那个时候,正是东湖湖心岛热火朝天地修建别馆的时候,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徐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划船到别馆北面进行沉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