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柿临死前,紧紧地抓住沈渊的手臂,根本没把自己当做一位会痛的人,带着手臂直接贯穿了腹部。
噗嗤一声,沈渊脑袋一片空白,浑身发冷,唯有深入皮肉下的一小段手臂是温热的。那是活生生的人的温度。可那也在迅速冷却下去。他愣了一会儿,立马清醒,想将手臂抽出,带木柿回蓬莱,求楚云救她。
可木柿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她腹部的血洞正不停地往外渗出血,沈渊急出了哭腔,哀求她:“不要死好不好?……让我带你回蓬莱……我、我不想做杀人者……”
死前,木柿吊一口气,说道:“只是杀一个我而已,你如此心慈手软,怎么逃得过那杀局?!你置身于一道杀局之中,能看见的这些人都是棋子,那执棋者很强大,强大到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他就在那里,对一切了如指掌……你的命就在他的手里,无论顺从还是忤逆你都逃不了……你不如,不如放纵一些吧,与他拼一个你死我活,或许你还有机会冲出这杀局……只要心狠一些,你一定会赢,相信自己……为了报仇,我害了浔武的百姓,是个十恶不设的人,我该死,可我想用我的死让你看清楚一些事情真相……”
木柿要帮他看清楚什么真相?
要看清事实必须要让她死吗?被他亲手杀死?
沈渊思绪交杂错乱,如一团乱麻,心慌得身体止不住颤抖,脸色煞白,里衣一下子让冷汗汗透了。
脚下的剑一并受到他的影响,剑鸣声嗡嗡,剑身震得如沸水。
“老师怎么这么没眼力见!”汪盼粗鲁地对赤子厄喝道。
神昏意乱,焦躁不安,沈渊如同陷进一片沼泽之中,耳边嗡鸣,听不见任何声音。
“阿渊,清心静气!难道想早点飞升?!”
听闻汪盼一声喝,沈渊瞬间心定神清。
虚惊一场,众人捏把汗,也不再与那话题继续纠结下去,且,蓬莱岛也快到了。
扎进东海海面弥散的雾气,一经落地,便身处蓬莱岛。
距沈渊他们出岛去不过才过半月,正是要打开蓬莱结界放学生出岛还家的时候,但因沉岛一事,汪徊鹤下令:“所有学生都要留在岛上,不等事情结束,绝不能出岛去。”
可现在岛上绝不止那些学生,还有那沉岛之后被救出的人,虽大部分已葬身海底,所剩无多,但看去也有几千号人。
回到蓬莱,已是日暮。
蓬莱绝不比四季炎热的浔武,沈渊单单一件青衣,绝不敌三月的海风。
他被推至演武场,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后是大群痛失家园后无家可归的人;而高台之上坐着的是他的母亲与汪徊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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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违二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问题总有解决办法,但沈渊内心却有点忐忑。
他根本不清楚此事来龙去脉,这事儿就像从天上突然砸下来,事出突然,如何做出反应?
当他在腹稿对策之时,左肩猛地冲来一股力,整个身体被带得往后仰倒,后脑勺重重磕在青石台面,震得耳边响起嘈杂嗡鸣。
他在地面躺了一会儿,待思绪稍作清晰,耳鸣渐止,才撑着身体缓缓站起。
只是左臂整个像萎缩了一般,绵软无力。
正想检查检查左臂,右肩忽地钉进一股更大的冲击,直直将他打出几丈远。
不过有之前的经验,沈渊安妥地落了地。他单膝跪地,右手撑住身体,少顷,右臂也变得绵软,不住颤抖。
又忽觉有股热流从丹田冲上喉间,一口热血冲口而出,喷洒地面。
祸不单行,唯一一只可支撑身体的右臂在那一刻突然被抽走所有剩余气力。
眼看就要面朝大地栽倒下去,一道白色身影飞跃过来,打横勾住沈渊,将人带起,站好。
沈渊第一次倒地时,汪盼就想动身赶来,但碍于汪徊鹤一直紧盯他。
待第二枚锁魂钉钉入,沈渊吐血,他便再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