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那人又厉声咳嗽起来。
肖烛汍听见院中动静,便也出门查看。
“吱嘎”一声,她打开门,“谁呀?”
母女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娘亲,这里躺倒一位受伤的人。”方汵先交代道。
“受伤了吗?”肖烛汍凝眉,“那赶紧把人扶进屋啊。”
“可他是男人,我们不方便吧。”方汵有所顾忌地道。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救人要紧。”肖烛汍坚定地说着。
她徐步到方汵跟前,探头往方汵身后看去。
倒吸一口凉气,她连连奇道:“怎么会有如此精致长相的男人?!”
虽有诸多奇怪,也不及人命关天。
肖烛汍与方汵将男人扛进屋。男人体型看着挺瘦,却是精壮型,实打实的重,母女俩可谓是废老半天劲儿将人扛进屋里。
盛夏,屋外蝉鸣,她们已是大汗淋漓。
肖烛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检查到男人伤势,看到是利器刀伤。她立马犯了难,“我虽是跟夫君学了点医术,小伤小痛还可以自己治疗,对刀伤可不敢胡乱下手,且是要害部位,稍有不慎触及内脏,恐加大伤势。”
正是愁中,肖烛汍立马想到两个人,她对方汵道:“汵汵,娘亲去找爷爷奶奶,你一个人照顾他可以吗?”
方汵看一眼屋外,说:“娘亲不能等天亮了再出门吗?让我跟个大男人单独相处,我害怕。”
肖烛汍看眼男人,只见面如金纸,双唇乌紫,一副性命垂危,不能推延的状态,“他伤得这么重,恐怕爬不起来身。”
正是午夜时分,天未亮,鹰啼叫。
方汵实在放心不下,急道:“可是……”
“汵汵,你父亲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可爹爹并没有长命百岁。”
肖烛汍沉默一会儿,才低低地说:“……惠泽后人……总不会被辜负的……”
她揽过方汵双肩,“汵汵,如今太平盛世,逸民安康,晚上出门也不会出事,反倒是叫这人在家中出事,我们才更不好解释,弄不好被有心之人作弄,还会连累到阅微堂。”
不无道理,有时候人强词夺理起来,真吃不消。
方汵拿不定主意,照例搓弄衣角,低头不语。
“好了,汵汵,娘亲去去就回。”肖烛汍轻轻地拍到方汵后背,柔声安慰道:“娘亲很快回来,听话昂——”说完,徐步出门去。
方汵凝望着娘亲背影,直到淹没黑夜中。
她隐隐不安,心中执意让娘亲天亮再出门,可这件事横来竖去都不好解决。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伫立原地,一动不动。
忽地,她松开手,捋了捋攒得皱巴巴的衣角,望向男人,“你也真是!我家都在郊外,你偏偏别人家不去!来我家!”说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颇感埋怨。
可又能怎么办?
方汵老老实实打盆温水来为男人擦拭脸颊。她一面擦一面道:“你得撑着点,别死了。本身我跟娘亲在浔武就不被待见,你要是死我家里了,他们指不定安什么莫须有的罪名给我们呢!以前就发生过这种事。那屠夫江家借钱不还,居然反咬一口!”
说到气处,方汵皱了下鼻子,继续道:“江家是有名的老赖,吃喝赌样样不落,仗着杀猪的有一脸戾气,一身膘肉,就喜欢欺负打压人。他们欠债,浔武人尽皆知,都不借钱给江家,后来债主来催债,他们没办法了,居然问娘亲借!那借钱语气跟谁欠他,该借给他们似的!‘在家是老虎,出门是豆腐’!有本事跟债主豪横去啊!!我家中有男丁,或者我是男孩,我就上去给他一拳!哎——可是我不是男孩子——娘亲怕他们胡来只能拿钱给他们。拿到钱,他们别提多开心了,连连说着‘好人有好报’……我可不信有福报,只信有仇立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