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顾菟。”她心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是碍于人情,想问的问题也不方便问,我怕她憋坏了,便主动自报家门,“今日得姑娘相助,来日必涌泉相报。”
“凤郁泱。”
她果然毫不设防,居然坦率地将大名告诉了我。
长安公凤帅与永翼女帝相爱,膝下只此一女,名唤郁泱。早知如此,我又何须拐弯抹角说什么来寻半夏。
我正准备按仪制拜会一下,她却道:“不必客气,小事一桩,力所能及,再说了,为人多行善才能早日谋得天下安宁嘛。”
木疙瘩教学生还是很有一套,我笑道:“心存天下,姑娘慷慨。”
她得了夸奖,有些雀跃,继续问我道:“不过,你只需要半夏这一味药材?”
我点头:“是,只需要半夏。”
她很大方地道:“不必客气,若是有别的需要的,若是我又恰好知道山中何处有,也可以带你一并采了去。”
“多谢姑娘好意,但是我素来便知贪心不可有。”总感觉我喊她半夏时,她耳朵发红,于是我边作揖边道:“有半夏足矣。”
饶有兴致地用余光看了一会儿,果然,她耳朵更红了。
将半夏指给我后,她便在立在一旁等我。
以半夏的毒性,正好能配出我最近想要的一副药。我快速地将所需的部分采下来收好后,问起她出山的路怎么走。
结果她居然主动说送我。
也好,我道:“有劳。”
她边领着我往山下走,边好奇道:“你平日里都干些什么呢?学医术会觉得累吗?”
我道:“无非就是读些医书,背记方子,因为心中喜爱,所以并不觉得累。”
也不算骗她,我本就想借着学医的幌子学制毒。
她又问:“可习武?”
“行医问药,不造杀孽。”其实学过,但是后来没继续了。
“也是。”这话应该挺符合她心中对医者的认知,“读医书、记方子,除此此外,便没了?
“还未到能够看诊的资历,故而多是负责上山采药。”确实有些枯燥,但是我和众生一样,也是出于无奈,“还有,躲避战祸。”
她语气很关切:“战祸很重吗?”
“何谓轻,何谓重?”我反问她:“死一无辜之人,轻否?灭一无道之国,重否?”
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询问她也是为难人,我叹惋道:“多是艰难的。”
接下来没走几步路,就到山脚了。
她很是不舍地同我说:“就此别过,珍重。”
我行礼道:“你也是,珍重。”
待她转身离开后,我望着她的背影,又悄然道了声:“珍重。”
离开冀望山后,瞿盈虚找到我,问我事情如何。得知我居然没有杀了半夏,他万分惊讶道:“我竟不知,你也会有不忍下手的时候?”
我道:“本也不是非要她性命不可,何况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玩笑道:“你若不忍心,那我去?”
我横了他一眼,道:“你敢!”
瞿盈虚“啧”了一声,“你不过仗着我不敢动你。”
“你也动不了孤。”单就比用毒一项,他也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什么也不要做。”
我警告道:“绝不准伤她。”
后来我拜她为大将军,违逆族长的意思,便自行去跪了祠堂。瞿盈虚又跑来问我道:“陛下留她一命,还不准臣动手,就是为了今日将她用作当扈的长矛刺向陆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