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绥绥不料沈溟沐跟她计较这个,期期艾艾道:“小舅舅要我怎么赔?”
沈溟沐忽地贴近她耳朵,轻轻吐气,“再给我绣一个香囊。”
“咦?”
“总不能叫我一直戴着一个。”
赵绥绥傻乎乎,没有意识到某些关系在悄无声息地改变,一口答应下来。
在她走后,沈溟沐回房换下衣服,随手扔到脏衣篓里。想了想又捡回来,取来剪刀,贴着边沿剪下那半张美人面。
赵绥绥睫毛纤长,脂粉淡淡,印在白衣上尤其明显,嘴角微微翘着,足见当时在笑。
沈溟沐将剪下来的衣料擎在手上,看着那一抹微翘,眉眼俱弯。
49喜宴
二月间,梅花缀满枝头。红梅绿梅白梅黄梅,五颜六色,色色玲珑,一点儿不输百花争春的景象。
间或背阴处,未融的春雪堆积梅蕊中,白中见一点黄,由朱砂似的瓣儿托着,其蕊也颤颤,其花也艳艳。
这样的好时节,班雀却要离京了。打年后她的心绪便不得舒展,事到临头,大哭大闹说什么也不肯离京。家人好一通劝慰,软硬兼施,才算把她安抚好。
赵绥绥朱樱来送她,又惹出她成缸的泪来,三个女孩子抱一块儿哭,泪珠儿纷纷扬扬,能把京城给淹了。班家送亲的几个男丁坐在马上直叹气,不好拆分她们,少不得等着、挨着。
“我好舍不得你们,到了凉州谁陪我玩谁陪我聊天解闷,我还不得闷死。”
“到了凉州你会结识新朋友,届时不要忘了我们才好。”
“我才不要什么新朋友,我只想要你们。”抽噎得愈发厉害,“这亲我不成了,我要留在京城,和你们在一起。”
“又说傻话了,怎么能不成亲。”赵绥绥明明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给班雀擦眼泪,“到了凉州记得给我们写信。”
“我写,天天写,到时候你们不要嫌我烦才好,务必给我回信。没有你们的信,我拿什么消解苦闷。凉州凉州,指不定是个多荒凉的地方。”
“一定,一定。”
后面声声催促。
赵绥绥朱樱劝说班雀快快上车,班雀一步三回头地去了,马车行驶起来,班雀头探出车窗,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赵绥绥情难自已,追着马车跑出去好远。
初春料峭的寒风吹在泪水密集的脸上,无数把刀子割一样疼。陪伴了她整个少女时期的玩伴,就这样与她天各一方了,再见不知何年何月,她好好的心像是给挖空了一块儿,呼呼地往里灌风。
班雀所乘坐的车马渐渐凝为天边的一道残影,朱樱追上来,抱着她,凝视着那道残影,久久不曾动弹。直到连残影也消失不见了,她们才慢悠悠地离开。
随之到来的三月,是悲喜交织的三月。首先赵绥绥送走了赵皠夫妇。
经过一整个冬季的休养生息,赵皠的伤势已无大碍,行走坐卧自如。尽管他本人十分懊悔病中脆弱,辞了官职,然大势已去,眼下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至于带走赵绥绥的想法也在赵深的不断游说下土崩瓦解。滁州是什么地方,京城又是什么地方,赵绥绥留在京城可配家世显赫的官宦子弟,回到滁州,不知要打多少个折扣。此举委实不利于赵家。
赵皠被儿子说动,不忍心苦心培养出来的孙女下嫁,打消了带她走的念头,留给赵深照料。
紧接着是朱樱商子煜大婚。
三月三日上巳节,春花烂漫,桃李争菲,无数红男绿女选择在此日完婚。而在京城众多对新人中,朱樱商子煜无疑是最风光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