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预留了三天的店钱,万一赵绥绥被赶出去,流落街头……沈溟沐不敢想象任何一种可能,任何一种可能都足以令他心碎。他一个劲儿地拿头撞墙,恨不得撞破了墙逃出去。成宿成宿地睡不着,眼睛里面血丝密布。
狗皮见他这样颇觉过意不去,和沈溟沐说等他的日子到了让他代替他出去。
沈溟沐道:“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得使些银子。”
银子沈溟沐身上还有些,当即拿出去疏通狱卒。他们犯的原是些小事,狱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七日期满后,叫沈溟沐顶替狗皮出狱。
然而等沈溟沐心急火燎地赶回客栈,却被老板告知,赵绥绥因为出去寻他,走丢了。
42分离
“走丢了?”
“唉。”老板叹气,“那天你走后,彻夜未归,你那妹妹哭了一夜,怪叫人心疼的。我叫我那老婆子端些食物送给她吃,她牢记你的话,不肯开门。挨到第三天,实在饿狠了,终于开门出来吃饭。”
“然后呢?”
“你别急啊。”老板继续说,“小女娃吃饱饭,哭着闹着找你,我们又不能凭空把你变出来,料想你是遇到难事儿了,一时脱不开身,安慰她你过两天准能回来。说实话,你自己也清楚,你预留在小店的银子早花光了,我和我那婆子也就是心眼好,留她在这里住,给她一口饭吃,想着你还能回来。谁知道昨天傍晚小女娃居然自己跑了出去,唉,我们找了两个时辰也没找到,怕不是叫拐子拐走了,现今这街面上拐子可多了。”
沈溟沐什么人,岂是那般好糊弄的,见对面茶铺的大娘频频往他们这边张望,便知有端倪。他曾带赵绥绥去那里喝过松子茶,茶虽然不好喝,却看得出大娘乃是纯良之辈。
沈溟沐也不说破,借寻妹的名目离开客栈,绕到茶铺后面,从后面进去,向大娘细问根底。
大娘道:“好警觉的小伙子,我还当你要给他蒙骗去了,暗自心急着,不想你就来了。”
“这么说我妹妹失踪一事果真另有隐情?”
“什么失踪,是被他卖了!”尽管知道无人偷听,大娘说话亦不敢高声,处处透着小心,“昨天清早我清清楚楚看到张牙婆到对面领走一个小女娃。当时那女娃昏睡着,被张牙婆抱在怀中,虽然没看清脸,那衣裳我认得,就是你妹子。”
沈溟沐拳头捏得格格响,向大娘打探了张牙婆住址,留下一些银钱闪身而去。
张牙婆家里只有她和她儿子两人。她那儿子生得又蠢又肥,是个远近闻名的傻子,周围邻居都叫他阿痴。阿痴和张牙婆围炉坐着,炉上放着一口铁锅,铁锅里炖煮着肥鸭。那阿痴也不嫌烫,徒手从锅里捞上来一块鸭肉送到嘴边啃。
张牙婆便打他,“你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阿痴只知道憨笑,“鸭肉,好吃!”
张牙婆拿她的傻儿子无奈,瞥一眼内室,眯眼笑道:“儿子,你瞧屋里头那小闺女如何?”
“白白的,嫩嫩的。”
“难得收到这种好货色。”张牙婆笑容直漾到褶子里,“这次娘不卖了,留给你做媳妇儿如何?”
阿痴听完大摇其头,“不要媳妇儿,要肥鸭,卖掉,换肥鸭。”
“没出息!”张牙婆巴掌扇他脑袋。
谁知话音方落,房门“哐”地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逆光??x?处,站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少年。
张牙婆缓缓站起来,“哪来的野小子,敢砸我家门,你爹娘谁叫过来理论理论!”
沈溟沐不理她,径自走进来。当他看到室内小床上昏睡的赵绥绥时,连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走进去,抱起赵绥绥。
赵绥绥小脸红红的,人儿迷迷糊糊,沈溟沐眉头一皱,问张牙婆:“你给她喂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