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丫鬟径自从西边女墙逾墙回府。
赵绥绥尚在犹豫不决,见状只得回去吩咐侍女收拾行装。
翌日往祖母赵老夫人房里请安毕,赵绥绥随班雀出发。两人共乘一辆马车,各自带着贴身婢子。驰上牙道,径往启夏门行去,遇上等候在此的太子车驾。
太子季鸿玉冠锦袍,长身而立。肩下一位绿衣郎君,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端是不俗。
班雀自打见到那郎君眼睛就没移开过,私下悄悄掐赵绥绥胳膊里侧的肉。
给太子行礼毕,班雀迫不及待地问:“这位郎君是?”
“这位是沈卿沈溟沐。”又向绿衣郎君道,“小雀儿我不多赘述了,这位是赵太傅的孙女,名唤绥绥。”
赵绥绥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衣裙,色泽鲜嫩,尤显肌肤丰腴白皙,两侧髻上插着花穗状步摇,行动间摇摆不定,衬得她俏丽婉转。
沈溟沐目光扫来,须臾问好,“赵小姐。”
赵绥绥微微颔首,算作回礼。
不知是不是错觉,班雀发现沈溟沐落在赵绥绥身上目光,不太寻常。
为不耽误时间,四人未及多聊,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直奔城外十里玄都观。
打见到沈溟沐起班雀就很兴奋,一直掐赵绥绥胳膊,车上查看,都给掐红了。班雀也不说帮她揉揉,还在一个劲儿地滔滔不绝:“真没想到太子会带他来,闻名不如见面,果真出众。呆会儿你好好表现,未必不能把这位大名鼎鼎的淇奥公子收入囊中!”
“淇奥公子?”
“你呆呀!”班雀替她着急,“莫非还没想起来他是谁?”
“听名字有点耳熟,你一说淇奥公子我想起来了,莫非是几日前春日宴上朱樱她们议论的那位?”
“除了他还有谁!”
这么一说赵绥绥知道了。
这位沈溟沐沈郎君年纪轻轻便官至太子洗马,形貌昳丽,姿仪美如画。近来颇为闺阁千金所热议,皆视他为如意郎君的不二人选,因《诗经》中有《淇奥》一篇专门用来赞美君子德行仪容,便与他起了个“淇奥公子”的混号。
马车在玄都观外停下。班雀头一个钻出车厢,见季鸿已于马车前立好,打披风里递出一只手来给她扶。嘴角微翘,莹莹玉手搭上季鸿的手,从容落地。
“我们先去了,绥绥你和沈大人一起走。”
看着好友雀跃离去的背影,赵绥绥有点呆。蹲在车门旁下来也不是,钻回去也不是。侍女小狐落在后面,她正想着要不要喊她上来扶她一把时,一只骨骼宽大的手平平伸到她面前。
赵绥绥抬头,看到沈溟沐一身松青圆领袍,如被雨洗过,清透亮眼。立在烟柳下,冲她微笑。
赵绥绥不忍拂他好意,指尖搭在三分之一处,就要下车。
沈溟沐恐她栽了,大掌骤然收紧,将她的四根指头紧紧包裹。赵绥绥吃了一惊,但见沈溟沐目光坦然,她也不好说什么,安稳落地后还要向他道谢。
沈溟沐笑容谦和,回她:“不客气。”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落在心上,羽毛一样轻。
侍女小狐赶上来,与赵绥绥披上一件披风,此地阴凉,恐她着凉。
班雀早不知去向,有了沈溟沐,她干脆撇下她不管了。赵绥绥和沈溟沐慢悠悠走在通往道观的石阶上,小狐和沈溟沐的小厮庆风落后一程。
赵绥绥余光不住地瞟沈溟沐,想他文弱书生模样,就那么平常地一握,也没见使力,怎么握得她的指尖到现在还是麻的。
沈溟沐察觉她的目光,侧过头来问:“赵小姐可是走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上去的台阶有百级。
“我没那么弱不禁风……”她微微懊恼的表态换来他的莞尔。
赵绥绥心想难怪京城的女郎都中意他,他笑起来的样子果真很迷人。虽是文臣,身兼武将的硬朗气质,如一株挺拔绿槐,花开时清雅,花落时苍劲。
“沈大人名字好生特别,有什么来历吗?”
“扬雄《太玄经》有云:密雨溟沐,润于枯渎,三日射谷。家姐深爱细雨貌。与我取了这名字。”
赵绥绥似懂非懂点头,“令姐很会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