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黑色骏马之上,一名英挺男子高坐马背上,在他身前,坐着个笑容清甜却隐含着霸气的娇娇女。
「晓枫,妳真的不走?」
洛伯虎蹙眉出声,问的是那立在铺前朝他们挥手告别的绿衫少女诗晓枫。
「你们走吧。」温柔眼光里透出坚定,诗晓枫看了眼天色,「路途遥远,若是在林子里遇上天黑就麻烦了,记得跟我爹说,别惦记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放心吧,我们会跟诗老爹说的,说妳在这里,好得不能再好了!」
接话的是坐在洛伯虎身前的朱紫紫。
别的忙她可不一定有兴趣,但砸大钱在这儿帮「旧情敌」砌个好房及带句平安问候语,她可是再乐意不过了。
洛伯虎蹙眉,语气中仍是割舍不下的忧心。
「我已经给了村口振兴镖行三倍订银,妳若有事,就上那儿让他们给我捎快讯,我会立刻赶过来,什么事都别委屈自己,我在妳灶下石板底埋了些金元宝,足供妳雇十辆马车回苏州,任何时候只要是想家,就回来了吧,什么蛊不蛊、咒不咒的,我会另外再帮妳想办法解决的,懂吗?」
语气温柔,眼神温柔,眼前男子有着足以淹没天下所有女子的温柔嗓音,诗晓枫被那温柔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红了脸,而那处于两人中间的娇娇女,却只觉得男人眼神刺目兼伤眼睛。
为免事情再生变化,朱紫紫不悦地出声,「既然说好要随传随到,那就别再浪费时间了。」
马鞭由娇娇女手中挥出,马儿吃疼嘶嚷一声,昂颈腾跳,马背上的男子只来得及向后方投去深深一瞥,旋即策马离去。
烟尘渐杳,诗晓枫陡觉脸上一片冰凉,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又哭了。
为什么哭?
诗晓枫在怔忡了好半天后才总算厘清了自己的心。
她哭,是因为不舍,那乘马离去的男子,是她曾经爱过的。
那临别时的真心一瞥比任何解药都还有效,她的心在瞬间拨云散雾,忆起了自己曾有过的钟情。
六岁那年,她帮爹爹到城西去送板豆腐,上了大街,却让群贪玩的坏孩子给拦了下来,不但翻倒了她的豆腐还围着她取笑叫嚣,恶脚抬高,想一脚踩烂了她的豆腐。
「别这样!别这样!求求你们别这样……」
这是她家的招牌豆腐,是爹的心血,是要送去给客人的,是不可以……呜呜呜,她该怎么办?
她年纪小,又怕又慌,只会吓得蹲在地上埋头哭泣,后来是个大男孩过来,用根打狗棒为她赶跑了那些坏小孩。
坏小孩边被赶边叫嚷,喊男孩「街头小霸王」,而他正是洛伯虎。
「好了,别哭了,已经没事了。」
见诗晓枫仍是哭个不停,他说了不少笑话哄她,不过一会儿,她就笑了。
打小就是这个样子,他很会说笑话,又懂得女孩的心,长得又好看,也难怪会到处和女子纠缠不清了。
两人熟识后,他常到铺子帮她送豆腐,而她就以免费的豆腐脑当作跑路费,她渐渐长大,让城里好事者给起了个「豆腐西施」的封号,惹得铺子里苍蝇蜜蜂盘旋不停,不过还好那些人多半只敢瞧瞧,不敢当真乱吃她的「豆腐」,因为只要熟点的都知道,这家豆腐行可是由「街头小霸王」在罩着的。
而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立了志向,要当洛伯虎的妻子。
直至那日在大街上,七个女人一个男人面对面,知晓了自己并非他的唯一。
苏州城说大不大,可说小倒也不小,七个女子中甚至还有的是认识的,就算不认识,也有曾经听过对方名字的,甚至还曾经交换过恋爱心得的,只是她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和对方的,是同一个。
在另外六个女人忙着用拳脚问候那个多情郎时,诗晓枫只会蹲在一旁埋头哭泣。
所有女孩子里,她是最胆小的那一个,除了会做豆腐,她唯一的本事,八成就是只会哭了。
如今回想起来,也难怪洛大哥要将她给拱手送人了,因为他肯定算准,以她这种性格,又怎能斗得过那些个火辣辣、娇艳艳、凶巴巴的对手?
就算真抢得过,早晚她也会死于非命、死于意外、死于醋桶、死于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