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看来没错,可一进了嘴,滋味可错得离了谱。」马大爷咕哝。
「怎么会离了谱呢?」
诗晓桐不解地端高豆腐脑,凑进鼻尖嗅闻着。
「这豆腐脑是今儿个才推磨蒸煮,水洗掐揉,算准了最佳的时辰让它凝固成形,香滑润口,绵中带蜜,柔中有劲,外表似玉,内层如云--」
「够了!二姑娘,别说那么多了。」马大爷打断她滔滔不绝的话头,「妳自个儿尝一口就知道了。」
「我?!」
诗晓桐讶然地指着自己,见点方点头,她拚命摇手。
「这一碗是马大爷的,我尝?呵呵,这不太好吧?」代客尝食,可不是老诗记的经营手腕。
马大爷摆摆手,「我不介意,妳尝,尝了就会知道咱们不是来找碴的。」
见对方坚持,她乖乖啜了口,继之瞇了瞇眼,咂了咂舌头,手忙脚乱地拿了端盘过来,将三碗豆腐脑放到盘上。
「对不住!对不住!我立刻给三位客倌换过……」
诗晓桐一边鞠躬哈腰,一边掀开帘子,往铺子后方的厨房走去,嘴里嘀咕着。
「唉,怎么会这样?甜的豆腐脑成了咸的……难不成是大姊将盐当作了糖……」
一到了厨房里,诗晓桐失声尖叫。
「啊!大姊!妳……」
尖叫声没惊醒当事人,却将原在柜台里算帐的诗谷怀给喊了进来。
「二丫头!」他将手指抵在唇上嘘声,「轻声点,怎么回事?有人找妳麻烦吗?」
「没错!就是有人在找我麻烦,爹呀!」
诗晓桐将端盘摔下,用手指着那坐在桌前,正为豆腐脑添料的诗晓枫。
「你瞧姊那副模样,失魂落魄的,莫怪人家要说咱们的豆腐脑走了味了!」
诗谷怀看过去,只觉怵目惊心。
他那宝贝大女儿正在……正在为豆腐脑添料加酱,她她她……一边手上忙着活儿,还一边……掉眼泪。
她手上并未歇下规律动作,随着她的移动,眼眶里的泪水也就一滴一滴地掉入那些碗里,为诗家出了名的豆腐脑,改变风味。
唉,莫怪客人要跳脚,连他看了都要嚷咸了。
快步奔上前,诗谷怀将大女儿扯到一边,这才饶过了那些豆腐脑。
他这一扯,终于把诗晓枫给扯醒了过来。
「爹,您怎么进来了?外头不是正忙?」
诗谷怀叹口气,伸掌揉揉女儿的肩头,「大丫头呀,算爹求妳了,回回神吧,妳这样叫爹还怎么有心思做生意?二丫头,小三、小四呢?」
诗晓桐也叹了口气,瞪着姊姊无神的一双大眼睛,「她们今儿个学堂里都有课。」
「那妳就委屈点,里头外头全让妳跑,别忘了顺带记记帐,真忙不过来时,再去喊隔壁的姜大娘过来帮手,咱们按时计酬。」
诗晓桐没好气地睐了姊姊一眼,掀帘往外走,「忙我可不愁,可是爹啊,您得赶快让大姊变回原样吧,要不咱们都快跟着她一块发疯了。」
注视着妹妹的背影,诗晓枫满怀不安。
「爹,您干嘛阻着不让我干活?要不,我去帮忙记帐吧,晓桐只有一个人,你让她怎么忙得过来?」
记帐?让这失魂落魄、中了蛊的丫头?
「千万不要!」诗谷怀大喊,他可不想让这祖传三代的铺子关门大吉!
「妳呀,目前什么都别给我想,专心地把妳的病给我治好了再说!」
「病?」诗晓枫眼神迷惑,「我病了吗?」
诗谷怀瞪大眼睛,没好气地说:「丫头,妳知道妳常会不自觉地掉眼泪吗?」
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