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小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在冷宫之中只能互相取暖。”景伏远垂下眼眸,神色似很伤怀,看似想起了从前那段极不好的回忆似的,一字一顿道,“那时候谁若是得了好吃的,便将大部分都留给对方,还告诉对方说我来之前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给你的……”
“小城,那时候我还发誓,以后若发达了,有我一口肉吃,绝对也少不了你的一口。”景伏远幽幽一叹,神色哀怨,“你看后来,我做了皇帝,你不也享了这荣华富贵?怎么到头来,你反倒想要了我的命啊?”
景伏城错开视线,低声道:“皇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景伏远发出一声冷笑:“不会要了我的性命……可你会将我幽禁起来,直到我病死或老死,永不见天日,是么?”
“你若是不折腾,我其实……”
“景伏远,你现在来说这些话,不觉得可笑么?”忘禅看出景伏城的心软,禁不住打断他道,“若当初小城早已死在你的鸩酒之下,在未来的数十年里,你可会有丝毫后悔?估计你只会觉得,幸好当年我要了他的命,否则余生都要活在担惊受怕之中,我说的可对?”
“就好似我阿姐一般,这么多年,你对她可有过丝毫的想念?”
忘禅发出的一声冷笑约莫是刺痛了景伏远那脆弱的小心脏,提及秦听梦,他的神色终于有了微妙的一丝变化,那伪装得天衣无缝的表情露出一丝裂缝,他幽幽看向忘禅,有片刻的怔然。
“从前,阿姐常说,此生能遇到你,是何其有幸。”忘禅推着自己的轮椅往前靠近,一字一顿道,“我见他笑着,也一贯是庆幸你们琴瑟和鸣,天生一对。只是好笑,我和阿姐都看错了你,你自私到为了自己的这个位置,可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管不顾,要了他的性命。我们又怎可能相信你会顾及手足之情?”
忘禅苦笑一声:“阿姐走了,你见到与阿姐长相相似的人,便将她纳成嫔妃,在我看来,这并不是对他的爱,只是你为了昭示你有多爱阿姐的一种方式罢了。你表现出来的,只是你想让别人如何看你,而永远都不是最真实的你。”
景伏远脸色几变,胸口急剧起伏,他蓦地转身看向景伏城,道:“小城,你也是这般想我的?”
景伏城只是缄口不言。
大堂里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几人对峙着,谁也没有率先出声。
最终到底是景伏远先按捺不住了——毕竟他才是此刻身处危险之中的人,他自然是忍不了太久的。
景伏远突然发出了好几声有些可怖的微笑,紧接着他回过头,朝英公公道:“把人带出来。”
英公公先是犹豫了一瞬,紧接着在景伏远可怖的眼神之下认了怂,忙往屏风后去了。
还怀着身孕的薛玉盐被带了出来,她嘴里塞了块破布,白色的,本就白皙的皮肤被衬得更是苍白如纸一般。看到景伏城,她情绪略显激动,英公公将她嘴里的破布扯了出来,她这才出声道:“见过主公……妾有辱使命,被景伏远发现了。”
忘禅短暂的迷茫了一下,回头看向景伏城,与他对视。
景伏城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忘禅猛地一下明白过来……薛玉盐竟然是景伏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