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水,他心慌的边走边撒,到了秦睿嘴边也只剩半杯。
“批文怎么样了,还有看上的标。”她咽下无味的温水,重新看向哭了一场的他。
薛朝华执拗的牵起她的手放在脸颊处,湿润的睫毛抖了抖,“提前签到了,标安排人竞到了,常历和山越几个忙完都回去了。”
“那个高总……”
“成植物人了,我砸的,赔了七十叁。”他哑着声音,满不在乎的说着。
“你啊……”秦睿摇了摇头无奈的苦笑一声,她重新躺了下来背对着他。
薛朝华神色崩塌微张开了嘴,他宁愿秦睿醒来和他大吵一架指责自己的不是和失责,都不愿意是现在这样一切尽在不言中而沉默的她。
这样的她自己总觉得会随时失去,但自己也是真的没看清,没看清太多人太多事。
以前的他浪迹情场万花丛中过片片都沾身,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二十岁爱白清艺那样的深爱。
甚至觉得自己不婚一辈子也无所谓,他想娶的人早娶不到了,所以浪费,所以无视,所以自大的对任何人。
而他引以为傲的身份也完全支撑他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无论何时他回头看,都是爱慕自己的人让自己打发时间发泄性欲,完全不缺也根本不需要自己浪费时间精心维护。
可现在面对她的背影,薛朝华手足无措的捏着床单,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错了……我叫你来西安是一日观尽长安城的…这里的夜晚很好看,曲江的夜景,还有不夜城和夜市…我错了,我不该带你去酒局。”他咬着牙颤抖着嘴唇,滚烫的泪随着一字一句掉在地板上,“我也不该,让李青坐副驾,我真的只是顺路带着她…可你只要说,我一定不让她继续坐,你原谅我好不好…”
秦睿没反应,闭着眼背对他睡觉,她还以为他的副驾是谁都可以呢。
“行。”她叹了一声气,“是我没说的错,是我要来的错,是我酒量不好的错,求原谅的应该是我。”
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她,不争不抢到一点反应没有,那怎么证明她会一直在自己身边呢。
存在过,然后消失吗!他不要!他这辈子都不要!
薛朝华起身绕了一圈跪在了她的面前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扇跪在了地上,言至深意之切,“你打我吧,你骂我也好,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打我啊…”
“你记吃不记打。”秦睿用力收回手重新坐起来看着他。
那一缕龙尾随着他耸肩的动作在额前摇晃着透露出他一点点的不耐烦,他咬着牙重新握着她的手,理性和感性也同时在脑中叫嚣,一个叫嚣着不可一世的亨利应该站起来,一个在嘲笑薛董为了一个女人跪在人来人往的病房里低着头道歉。
医生和人群的喧闹是他的背景音乐,他终其前半生都在追随一个人搭伙过日子,但现在,太荒谬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跪在她的面前,哪怕是年少时对待白清艺,自己也从来没有过。但现在他就是跪下了,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原谅自己,更不知道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两人回到初遇。
对他来说下跪已经是一个很陌生的词语,陌生到他快要忘记上次是因为什么。但这次,他会记得很久,很久。
他只知道,一念之间,双腿一软,更没什么冲动让自己洒脱的甩开她的手站起来拍拍衣摆摔门离去,现在做不到了。
如果用这样自降身份的方式博得她的原谅,那未来
的他一定会百试百灵,无非是从所有补偿里选了一个最省事的。在她的认知里,自己这样的人做了这样的事,她一定会原谅。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她拉起了浑身半软的他,伸出手将他额前的碎发融入了刘海,秦睿捧着他的脸和他额头相抵,那场太平洋战役可以为他抵很多次错。
不过几秒钟,他觉得忽然之间自己半辈子都过去了,男人弯着腰按住她后脑,在不经意间咬着她的嘴唇厮磨。
又将她拥入怀和她挤在同一张单人床上,“我好困哦”薛朝华揉揉眼将碎发向后拨去,又抱着秦睿调整着睡姿。
他身材高大身形纤长,单人床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小,只得微微蜷缩着身子枕在她左胳膊上偷看她初愈的侧颜。
秦睿闭着眼平躺着,胸口随着她浅浅的呼吸起伏着,弯曲的睫毛向上翘起给她琥珀色的眼睛盖上被子,被他的吻浸湿的唇也渐显血色,他拉了拉被子盖到她锁骨才停止翻身,安静的房内不多时便传出了安稳的呼吸声。
睡醒时秦睿依旧不见了身影,薛朝华觉得自己做了个噩梦,明明睡前还在他怀里的人睡醒就不见了,没有什么比这样还能让他一秒清醒的。
“秦睿!……秦睿……秦睿……秦睿……”他连忙从床上翻起连鞋子都忘了穿,光着脚张开手像一个无措的孩子般推开病房门跑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声嘶力竭。
“啪——”一个蓄力的巴掌扇在他脸上,薛朝华此时才理智回笼看着来人。
“喊什么,吵到别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