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能够成为女官的原因吗?"
"烟楣,你是不是忘记你已经有未婚夫了!"
长乐郡主说到最后,高高昂起手,奔着烟楣的脸抽下来。烟楣反应不过来,没躲开,是身后的左侍卫长伸手挡下了,并将她们二人扯开了。
“见过长乐郡主。"左侍卫长将烟楣挡到身后,向长乐行了一个抱拳武夫礼,然后道:“殿下很快就会回来了。"
长乐郡主的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她恶狠狠地盯着烟楣,最终没有和这名左侍卫长发生冲突,而是对烟楣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会向太后禀明,太后绝不会允许你这样身份的人跟在太子身边的!”
长乐郡主像是一个宣战的将军,喊完话之后便杀气腾腾的登上了马车,她身边的两个小丫鬟也跟着怒视烟楣。
左侍卫长沉默的挡在烟楣的身前。
待到长乐走之后,左侍卫长才回过头来看烟楣。他以为自己能从烟楣的脸上看到生气、愤懑、羞耻之类的表情,但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有。
烟楣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阳光下,她的脸如同玉一般洁白无瑕,正将被长乐郡主扯乱的袖子整理好,周身都带着一种刻意的隐忍之意。
分明刚刚被那样刺耳的话辱骂过,但烟楣却一点失态都没有,似乎——左侍卫长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形容。
似乎烟楣早就料到,迟早会有一天,会见到这些屈辱,所以她早已暗中排练过多次,她不能反抗这些屈辱,就像是她不能抗拒季妄言一样,所以她尽量让自己在被折辱过后,显得冷静一些。
烟楣从不是那种被欲望蒙蔽双眼的姑娘,她只是迟钝了些,但她知道,她和季妄言、长乐之间的差距。
不是季妄言的喜欢就能弥补得了的。
"送我回烟家吧。"烟楣说:“我不想在北典府司待着了。”
她已经在尽量冷静一点了,但还是没办法再回去,若无其事的在大殿中等待季妄言回来。她想逃离这里,离北典府司远一点,假装自己没见到过长乐。
左侍卫长不会拒绝她说的任何吩咐,因为季妄言走之前将他留下时,与他说的是:听烟楣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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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侍卫长是六品,烟楣是八品,但他自称"属下"。烟楣想,这也不是因为她,是因为季妄言。
她揉了揉眼,压下了眼底里的酸涩。
左侍卫长很快就送她回了烟府。
远远瞧见了烟府的朱檐碧瓦,烟楣一路酸涩、沉重的心思终于好了些。
他们自后门而入,左侍卫长与她道:"属下在烟府后门处等您,如果您有什么吩咐,可以随时叫属下。”
烟楣勉强与他寒暄了片刻,便回了新雨院。她回来时悄无声息,谁都没惊动,只自己回了厢房内,洗漱沐浴过后,卷着被子在塌上躺下了。
期间周姨娘来看了烟楣,见烟楣休息了,便没进来打扰,只是在出了新雨院后,又唤来了小丫鬟,叫人甜水巷,给周家的人送些补品。
虽说他们家姑娘现在身份不一般了,但是周姨娘也没有毁婚约的意思。一是因着周行止是个有本事的,二是因为周行止欠她的恩。
她早与周行止、还有她的老姐妹说好了,他们家姑娘嫁过去,三年无所出方可纳妾。周行止虽傲气,但却也是个信守承诺之人,这样的好人家,上哪儿找?她现在瞧什么都是花团锦簇,哪知道,那花团之下,是腐败枯朽的花根。周姨娘差遣的丫鬟将补品送到甜水巷的时候,周行止恰好在家中。
他的家一共只有三个厢房,一个给母亲睡,一个他睡,另一个是膳房,母亲常年卧床,他则来写时文。
时文,便是将大奉中发生的事情整理成文章,加入自己的观点,编写而成的,有些时文写得好,会被很多人抄写,然后售卖,期间还可加一些诗词。
周行止便靠着售卖时文赚些银两,他有才学,能卖上价格,平日里这些时文他信手拈来,但今日却怎么都写不下去,他的脑子里都是那一日,烟楣被太子摁在马上亲吻时的场景。
一种屈辱在他的胸腔中暴起,在他的五脏六腑之中横冲直撞,几日过去,他每每想到那画面,都觉得胸口刺痛,双目泛红。
他握着笔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劣质的墨水在粗粝的纸张上落下,晕染出一个个圆点。
在隔壁厢房内,周母和那丫鬟在寒暄,破旧的木板拦不住声音,周行止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终于,他再也隐忍不住,将那木质的糙狼毫笔在纸面上重重擦过,无声的发泄他的
愤怒。
烟楣是他的未婚妻!但是,烟楣却和太子殿下搞在了一起。
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烟楣就是跟太子在一起了之后,才和他提的解除婚约。
烟楣又是何时与他提的解除婚约呢?在——在那辆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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