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当年十七岁的他从基地出来时,对着基地大门那个摄像头露出的笑容,别无一二。
罗斯维尔也笑了,他瞥了眼旁边的护士,护士立刻将一个电视大屏幕推到江眠面前。
江眠皱眉看着这个屏幕,看着明明再次输了却意外平静的博士,感到有些不对劲。
“虽然你不喜欢听,但我还是要说,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你的脾气性格我很了解,最珍贵的宝藏永远藏到最熟悉的地方,不是吗?”罗斯维尔笑着道。
江眠笑容收敛,冷冷地看着他,有点被激怒了。
“小气的,说一下就要生气,你这孩子啊从小就不信任任何人,冷漠又无情,坏心眼的孩子我曾经都觉得即使我不做任何事,你也注定不会喜欢上其他人,因为你根本就学不会什么叫做爱,但令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这太叫我惊讶,你懂得什么是爱了吗?你不会伤害到她吗?”
江眠神色大变,眼底掀起惊涛骇浪,他下意识朝玫瑰别墅的方向看去,随后安抚自己不可能的,自己把桃桃藏得那么好,不可能有人发现的。
即使这么想心中的恐慌却越来越大。
“最宝贝的东西永远会下意识藏到最熟悉的地方,你生怕别人会觊觎你的宝贝,害怕恐慌到的不行,像个整天抱着宝藏惴惴不安的小孩子一样,单纯又懵懂,你把最喜欢兔子藏在了被子里,把最美好的记忆藏在了核心数据的bug里,那把你最爱人藏在那里了?是不是藏到你最熟悉的地方了?”
“你给我闭嘴!”江眠头皮发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浑身的毛发都要竖起来了,他指尖的小刀朝罗斯维尔划去,试图阻止他再次说话。
护士立刻挡在罗斯维尔身前,视死如归。
罗斯维尔畅快大笑,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滴滴声,昭示这生命的尽头,他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到了。
“虽然我再也找不到跟你一样拥有如此天赋的孩子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是我教出来,我熟悉你的思维方式。”他手指一动,黑色的电视屏幕忽然出现玫瑰别墅的实时画面。
与此同时,躲藏在玫瑰别墅外围的黑衣人正在朝别墅进发。这么偏远的别墅,周围最近的邻居都带开车十分钟,这确实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也是一个杀人的地方。
江眠杀人动作一下子止住,他目呲欲裂地盯着电视屏幕里的别墅,眼泪大颗滚落,下一秒手中的刀子掉落,他噗通一声狠狠跪在博士的床前,愤怒不甘,惊慌担忧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化成了满脸的哀求,他彻底慌了,口不择言:“对不起,之前是我狂妄了,我知道你很生气,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得你一无所有,你杀了我吧,只要你能解气你杀了我吧。”他声音颤的几乎哽咽。
罗斯维尔没有说话,江眠无措地看着屏幕里出现的黑衣人,他们正在朝别墅四周倒液体,他瞬间崩溃了,喉咙里发出呜咽声,连滚带爬地将地上的刀子捡起来放到博士的手里,用他的手抵住用力自己的脖颈,鲜红的血顺着漂亮颀长的脖颈缓缓流淌。
“求求你,这全是我的错!!你放过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一辈子都会呆在基地里,我再也不出去了,求求你了……”他握着这双苍老无力的手,又朝脖颈近了一分,逼近气管。
血汨汨流出,江眠漂亮的脸蛋扭曲着,他瞪视着博士不知疼痛,满眼祈求。
罗斯维尔怜悯地看着已经疯狂崩溃的孩子,像看只可怜虫,他就知道这个孩子终究会沉迷于所谓的爱,江眠太缺爱了,一旦喜欢上一个人,脑子就没有了。
两名护士冲上来,把江眠手里的刀夺出来,江眠挣扎着发出嗬嗬的吼叫,过程中他身上的伤痕更多了,像一只困兽明明浑身都是血却把两名男护士都摔了出去。
他玉白俊脸上溅满了血,脖颈的血更是浓郁的触目惊心,他像个恶鬼般,张开满是红血丝骇人眼睛,似乎是意识到罗斯维尔不会阻止行动了,淬毒般阴狠地看向病床上的罗斯维尔,断断续续地声音异常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来:“怎么样——你才能放过她?”
“这样还不放弃?你果然很喜欢那个叫方念桃的女孩子,可是孩子,你性格里本身就带着毁灭,这是你致命的缺陷,你注定得不到幸福,你这个恶魔的孩子。”罗斯维尔忽然笑起来,看着已经被逼到绝境的江眠忽然又觉得有些可悲,这么一个创世纪的天才的人物最后还是跟普通人一样沉迷于爱欲中,真可悲啊。
滴滴声混杂着枪声逼近。
“我最后教给你,越是想要保护,越是想要隐藏的东西,就会暴露的越多,你就是习惯做的太完美了,反而露出了马脚被人发现。”
话落,屏幕里的一个黑衣人朝沾满汽油的别墅扔了一个点燃的打火机,微弱地火光落在浸满汽油的枯玫瑰上,火光顺势蔓延开来。
罗斯维尔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缓缓闭上眼睛,没了心爱的人,他想江眠还是会下地狱的,这个世界糟糕透了,就由这孩子亲手毁灭吧。
滴滴声回归直线,罗斯维尔呼吸停止,轻飘飘地离开了,他最后能感受这个世界的感官是听觉,他听到一个人绝望痛苦的哀鸣声。
满身是血的江眠疯一般冲出病房,他错了,真的错了,他不该奢求跟桃桃在一起的,他就是个祸害,是个灾星,他喜欢的东西都会被毁灭,他的兔子没有了,记忆也没了,只剩下方念桃了。
我才是那个最该去死的人,上帝,对不起我不应该嘲讽你,如果可以把我的命拿去吧,不要伤害她。
江眠重重地摔在地上,血沾染着灰尘,他狼狈踉跄地爬起来,不知疼痛,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