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只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封旭还在抱怨:“本来我挨一顿打就行,你非要把事情搞得复杂……”
“嘉屹。”封旭看过来,“过来看看妹妹。”封岌收起思绪,走上前来,看向父亲怀里的妹妹。
院子里,父亲正在做一把□□,母亲和伯母坐在一起包饺子。
谢曼安小声地哭诉:“早产,没有奶水……”
谢曼安说:“您睡床上来吧,地上不舒服。”
封旭笑笑,道:“你还是先喂奶吧。”
谢曼安眼中毫无生机。她哑声:“求您将他带去善堂……”
当日谢曼安从马车上被推下来,身上受了不少伤。淤青遍身。
大哥又出去跑生意了,四弟在学堂读书。至于三弟,他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睡大觉。祖父祖母、伯父伯母也都还健在,今日是集市,他们出去买东西了。
封旭看向她。
封旭眼珠子飞快地转动了一圈,然后连连摇头,道:“诶诶,你不用做牛做马更不用以身相许!”
封旭明白这女人是在交代后事了。
“嗯嗯。我看行。”封旭连连点头,“所以你得活下来。”
谢曼安愕然望向他,她自然知道封旭是为了让她们母子留下来,故意这么说,她心里一暖。
在封旭父亲又要打封旭时,她急急冲上去,大声说:“孩子不是他的!是他好心救了我们母子!”
许久之后,他又听见了身后女人的哭声。他问:“怎么了?”
谢曼安摇头:“您误会了。我没有带着孩子赖上您的意思。只是我们母子皆是恩公所救。您是这孩子的救命恩人,他承了您的姓氏是理所应当。”
谢曼安吓得一哆嗦。
“岌。”她说,“侧看岸旋转,白浪若山岌。岌嶪之貌。”
谢曼安低着头,喃声:“我不想让恩公担上恶名。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谢曼安哭着说:“若我能捡回这条命,以后给恩公当牛做马。”
——谢曼安正在生产。
封旭买了药回来,央嫂子帮忙给谢曼安上药。嫂子瞪他,让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谢曼安抬眸望过来,说:“等我身体养好了……”
“溪!”封旭用力在谢曼安的脸上亲了好几口,“儿子是山,女儿就是水呗!我现在也识字是文化人了!”
他转身走过去,扯了扯伤口,将血滴进婴儿的口中。
婴儿也在小声地哼哼唧唧。
谢曼安眼神一黯:“我没有夫家。”
封旭听不懂她文绉绉的话,问:“姓什么?”
谢曼安苦笑:“我也没有娘家了,我没有姓氏。”
封旭沉默了。他隐约猜到这个女人恐怕和夫君……他又笑着说:“那孩子可以跟你姓啊!我送你娘家。”
封旭的母亲皱眉站在门口。
封旭的母亲一直沉默着,她这个时候才开口:“进屋说话。别在院子里吵闹。”
封旭将女儿小心翼翼放进封岌怀里,让他抱着。封旭道:“嘉屹,你有妹妹了。”
封旭突然就抱住了谢曼安。
封旭转头望向自己的小臂,伤口还在渗血。他心想自己上辈子可能欠了这对母子。
院子里的一家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