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惜时从书包里翻出一桶湿巾,给自己擦完手,又把湿巾盒盖上,放进了包里。
他喜欢番茄酱,所以每次吃薯条,一根薯条除了手指捏到的地方,都要沾上番茄酱,一口下去,全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他先拿了一根,没有蘸酱的,送到了叶津渡的嘴边。
叶津渡垂眼,嘴边带着一点笑意。
“宝宝吃。”
叶惜时耳根红了下,因为叶津渡极少叫他这种昵称,大多数时候都是叫全名,倒不是疏离,而实在是这个称呼容易搞混,在叶津渡心里,宝宝是妻子的称谓,所以当年叶惜时刚出生的时候,家里面也就只有时筝叫过叶惜时宝宝,梁蕴他们都是叫“乖孙儿”或是惜时,叶惜时还几个月学爬的时候,时筝在毛毯的另一边拿着玩具,引导叶惜时爬过来,引导叶惜时的其实并不是玩具,而是母亲的气味,声音,他小短腿蹭着厚厚的毯子,一边爬一边流口水,朝着时筝爬过去,被旁边的叶津渡小声嘲笑:“你看看,他可真傻。”
时筝对叶津渡的评价无言以对,只能愤愤地瞪人一眼,说:“别乱讲话。”
叶津渡自觉闭嘴,把快要爬到时筝怀里的傻孩子抱了起来,作势往空中抛,还逗弄他,跟个玩具似的。看得时筝血压都要上来了。
果然alpha父亲都是不着调的,尤其是年轻又第一次当父亲的。
叶津渡对油炸的玩意儿不感兴趣,这要是时筝在这里,就算不喜欢吃薯条,也会装模作样地陪着叶惜时吃一点,说不定还要摸着儿子的小脑袋,夸他棒。但叶津渡不一样,相比起来在性格方面,他不会因为叶惜时是个孩子而过度迁就纵容,比如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可能因为从小叶慎也是这么对待自己,叶惜时逐渐长大,性格倒是综合了父母两面,既有父亲的果断冷静,又有母亲的敏感温柔。
他也聪明得很,懂得和什么人相处就露出什么模样,比如在父亲面前,他时刻展现着自己是个酷盖,而在母亲面前,则永远是个小宝宝。
父子俩从麦当劳出来,天色已经黑了。
麦当劳里的客流量到了晚高峰,人来人往,叶惜时牵着父亲的手走了两步,便觉得有些艰难,但他还是努力地跟上父亲的脚步。
没想到,视野突然从狭隘交错的腿变成了一片乌压压的头顶。
叶惜时楞了一会,才发现他被叶津渡抱了起来,甚至高过了叶津渡的头,在上面的空气都清新了好几度,炸鸡和薯条的气味越发浓郁。
他低头,就看到了父亲挺拔的鼻梁,还有黑色的头发。
玻璃门推开,外面吹来一阵暖风。
叶惜时揽着父亲的肩膀,乖乖地一句话也没说。
晚上回到家,叶津渡先给叶惜时冲了个澡。大概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用浴巾裹着出来,吹干头发,穿上睡衣,把叶惜时跟包饺子似地塞到了床上。
叶津渡从他的床头柜下拿出了一本故事书,彩色的双语童话。
叶惜时抱着兔子玩具,眼巴巴地看着年轻英俊的父亲。
叶津渡感觉到儿子的注视,微微挑眉。
“怎么了?”
“想妈妈了。”
叶惜时已经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说这个话了。要是平时,妈妈一定会抱着他狠狠地从额头亲到脸蛋,还会给他挠背。
想着想着,叶惜时便觉得一天下来伪装的坚强都在这昏黄的灯光里渐渐崩溃。
“想给妈妈打电话。”
叶惜时小朋友抱紧了小兔子,显得别扭又委屈。
叶津渡觉得儿子的多愁善感以及说来就来的眼泪一定是不是遗传自己的,他看了眼时间,倒不算晚。
打个电话也是容易,只是儿子哭了他倒不心疼,要是儿子把老婆给弄哭了,这事儿就不太能办了。
于是叶津渡说道:“叶惜时,过来。”
他张开手,把眼睛红红的儿子抱到怀里。叶惜时抓着兔子,缩在父亲的怀里,父亲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像是森林,又像是湖泊,是充满阳光的,好像他一个人在草原上无忧无虑地奔跑一样。
叶惜时突然有些后悔了,他不应该这么软弱的,应该像父亲一样,成为一个强壮的alpha,将来可以保护母亲,而不是在这里掉眼泪,有损酷盖的形象。
尽管他手里还紧紧抱着一只粉蓝色的兔子,但是眼里却已经重新燃起了决心。
他刚想说:“爸爸,我很坚强的。”
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歌声。有人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背,头顶传来低沉而温柔的旋律。
是妈妈平时会唱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