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尉:“……”
你醒醒啊!
“有眼光,”虞柠赞赏道,“我会去跟你们祭司说的。”
“好好好!”满眼巴望着从此可以升职加薪的教徒喜不自胜地苍蝇搓手,又回头看了看,“您放心,我一定会尽职尽责,殚精竭虑,太阳不醒我不睡——”
虞柠:“哦那倒不用。”
男人望着这位还在读高中就誓要大展宏图的学生,全然不在意自己与对方有着不小的年龄差却得屈居于人下,毕竟才干这种事本就不与年龄挂钩,更何况还如此地体恤他人——真是年少英才啊!
虞柠微微移开了视线。
——咳,她主要是不想付加班费。
“咦,”她正好也顺着教徒方才回头的方向看去,就撞见大祭司在号召着另外一小群人围住神像高举双手,俨然是在做法,“他们在做什么?”
男人闻声解释道:“哦,因为吾主短时间内不会降临,为了避免在这期间有不知情的家伙误入,祭司大人决定暂时将神窟封存,等到合适的时机再予以开启。”
脚下传来了隐约的震动感。
众人:“……”
你们这保存手段,它靠谱吗?
不,这个问题已经用不着回答了,那庞大神像与石壁相接处落下的尘土纷纷扬扬,浅褐色的尘雾一下子充斥了整个视野,同样冲上肺部的是止不住的呛咳感——在外围的几人尚且如此,更遑论那些离得近的倒霉教徒。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无一不浮现出惊恐之色。也许信仰让狂信徒曾经做好以性命相迎神祇的准备,但这心理准备绝不包括被毫无征兆地塌落的神像掩埋。
然而定睛细看,开裂并一片片落下的分明只是那覆在神像面庞上的厚重面具。那曾经挡住神明真面目的遮盖物层层剥落,却无人有足够胆量乃至于有闲暇功夫去抬头观望。
原先只是轻微震颤的地面,不知何时开始摇晃得越发剧烈。那无异于地震的幅度几乎让所有聚集在这洞窟内的人们站立不稳,其中有些不自觉地发出了惊恐的叫声,你拥我挤地往唯一的出口——也就是一行人所在的地方蜂拥过来。
薛尉:“我靠这就是你们说的封存——”
物理封存也是封存是吗?!
面具碎裂的同时,从缝隙中乍现的红光刺得眼睛都在发痛。尖锐的阵痛针扎似的刺入脑海深处,反应快的已经当机立断地别过了头,这时候也没有其他举措可言,他们别无选择地被人潮推出这巨大的地下洞窟。背后是拥挤和不住推搡的力道,再怎样向前迈进,速度始终跟不上惊恐的人群,后面似乎有谁跌倒,然后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排排推了过来,连带着让位置最前的几人都要站立不稳地倒下,被压在那叠加了无数层的重量之下——
视野就在这一刹那陡然陷入黑暗。
虞柠倏地刹住步伐。
她险些趔趄了一下,然后很快稳住了平衡。方才那施加在后背的推力仿佛只是她的幻觉,周围没有人群,没有惊叫,也没有和她一同来到这里的任何一名“同伴”。
仅仅有她一个人。
世界仿佛在那红光与黑暗一同袭来之时沉没进整片的死寂,别说,这与世隔绝的感觉还真让人毛毛的,直到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低笑。
虞柠:“……”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按照剧本走。
“谁?”于是她很配合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当真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那声线是很熟悉的,她绝对在先前无数次地听过它的主人对她或者对其他人开口说话;但它又是极为陌生的,它不像虞柠曾经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鬼怪或者怪谈,她也从来没有听他们用这样毫无感情的状态交谈。但比起空洞,更像是深渊。
会吞噬一切的深渊,恶意在其中膨胀,最终以同等的报答回馈于给予这些的所有人。
“一点小小的障眼法。”
“等到恢复意识,他们只会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过——”那声音说,“前提是你的回答让我满意。”
“你看起来倒不惊讶。”
对方全无任何波动的嗓音中难得掺杂了一丝兴味盎然的好奇,“莫非这种黑暗让你感到不必暴露的安心?”
“那倒不是。”虞柠安静片刻,再抬手时就诚恳地举起了手机,“我有现代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