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润平更知道,他大姊换了一下午的衣裳。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
罗凡嘴角抽了抽,对刘泠很是佩服。但他嘴角抽后,目光落在刘泠的手上,眼皮也跳了跳,警惕问,“公主,你拿的什么?”
“我给沈宴做的饭。”刘泠说。
“……”罗凡想问,你没有听懂我刚来进来时的话吗?外面下着雪!脚印很难抹去!你以为我是从锦衣卫所飞过来的啊,脚不沾地的啊?加你一个人的体重就够了,你还要再加重我的负担……但是他想到什么,脸色暗了暗,对刘泠的行为,持默许状态。
如昨天一般,刘润平假做陪姐姐睡觉,好让姐姐能平安溜出去。
今天虽然下了雪,但杨晔等侍卫比昨天也多了许多自主性,有他们相助,罗凡带刘泠离开广平王府,还算顺利。
刘泠要求罗凡每天带她去见沈宴,罗凡答应。
她本是心中欢喜,路上,罗凡却跟她说了不好的消息,“沈大人的伤,屈大夫还是没法下手。屈大夫是我们的人,医术很不错,可是……也怪气候不好,又是受寒,又是中毒,又是旧伤,胃啊、肺啊全出了问题……屈大夫的医术,显然不行……”
“那就回邺京,”刘泠说,“我带沈宴回邺京。”
民间话本中,总是传说有许多不世高人,隐居在民间,医术高超,简直赛过神仙。刘泠给自己看病的这些年,不能说没有碰到过民间的神医。但正常来说,医术高超的,真的是基本都集中在皇宫。毕竟这世上,真的不想名利、只想自由自在的人,太少。做不成太医,没法得到皇宫御医的首肯,医术自然多多少少没到那个地步。
所以说起重病,最保险的办法,刘泠便想回邺京。
罗凡叹口气,“你觉得……沈大人现在,能走得了吗?”
他的伤那么重。
再说,“江州的事情还没完,怎么离开……”
刘泠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之后一路无言。
今天不用罗凡领路,刘泠也熟悉地照着昨天的路找去,看望沈宴。罗凡也没有离开,跟着她的步伐,不急不缓地在后随着。到屋前,看门半掩,门后等着的几个锦衣卫神情焦灼。
刘泠的心一沉。
罗凡声音绷紧,“沈大人怎么了?”
刘泠没有等答案,便推了门进去。她听到熟悉的咳嗽声,吸口气,提着食盒,跑入内屋。她看到床前站着屈大夫,弯腰扶着青年。那个憔悴的青年,趴在床边,咳嗽得很厉害。他一边咳嗽,鲜血从他掩着的手间流下,向下淌落。
屈大夫除了拍肩,没有别的动作。
刘泠怔怔地站在门口,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
她这才直观地知道,什么叫肺出了问题。不光是呼吸疼,也会咳血。昨天没见到,今天却见到了。
而这只是其中之一……
头有些晕,身子无力,直到手中冰凉的触感提醒了刘泠,她抿抿唇,走向前。
咳嗽声缓了,沈宴在大夫的帮助下,抬起头,看到刘泠。他脸上无血色,苍白的唇却滴着血,有魅惑之感。看到她来,黑眸亮了亮。刘泠走过去,手中东西交给旁人,她主动抱住他,从怀中掏出帕子,给他擦去他嘴角的血。
自始至终,刘泠一句话也没说。
靠着她的胸口,沈宴闭了眼,脸色依然苍淡。
他在妻子的怀抱中,得到温暖。
刘泠替他擦干净嘴角的血,俯下眼,看他脸上的伤,问大夫,“要换药吗?”
屈大夫点头,“对,沈大人脸上的伤,可以处理。”
他叹口气,要是所有的都如脸上这样,是皮外伤就好了。偏偏,沈宴身上最重的,全是内伤,让人没法治。
刘泠扶着沈宴坐下,给大夫让出位置。她看屈大夫小心地探身子,换纱布、清洗、拿小刀在火上烧、撒药粉。刘泠俯着眼,看大夫抖着手,拿棉签在青年面上涂。沈宴脸上划痕很多,大夫手一抖,刘泠看着就难受。屈大夫洒药,洒到耳鼻处,沈宴得多痛……
她说,“大夫,你小心一点,他身上疼,你就让他少疼一会儿吧。你手不要总抖……”
她听到怀中人的低笑声,一笑,就咳嗽。一咳嗽,青年的脸就更白了。
刘泠呆了呆,被沈宴气着,“有什么好笑的?你能不能不笑?!这是笑的时候吗……”
她气得想打沈宴,可抬起手,看他如今的样子,却只能伸出手,摸摸他冰凉的脸。然后屈大夫又开始叫了,“手拿来!不要乱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