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时锦好笑:沈公子天天在休息,他还困啊?
“那我也告退了。”虽然不舍,徐时锦仍然站了起来。
她垂在身畔的手,忽然被青年的手握住。他之前一动不动,现在突然动作,几人都惊了一跳。
除了握住她的手,沈公子从头到尾没有别的动作,他甚至还头枕着桌子。
徐时锦听到他含糊的低声,“小锦,你乖乖的,你别走。”
他在说梦话吧。
可如被雷击中,徐时锦身子颤抖。
“……”我没有走啊,我一步都没有动啊。
少时的话,她却再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徐时锦挣了挣手,沈昱抓得很紧,她没办法挣开。她低头看他半天,忽然弯下腰,一把拉拽起他,让他的面孔露在自己眼前。
月光下,她极近距离地看着这张俊俏的脸。闭着眼沉睡,也依然好看。
“小锦,你乖乖的,你别走。”小时候,他就常这么跟她说。现在,他已经不说了。他既不叫她“小锦”,也不要求“你别走”。
依偎在徐时锦怀中的这个青年,他白皙如玉,眉目清贵,温和隽永,深深刻在她心中。多年前与她说笑的少年,那有着山明水秀一样清晰轮廓的少年,那个花架下推她荡秋千的少年,那笑得爽朗调皮的少年,那背着她抱着她的少年,那独属于她的少年……统统在时光中消失,又在时光中重新来到她面前。
徐时锦低低问,“沈小昱,你是不是……喜欢我?”她停顿一下,笑容悲哀凄切,“你是不是,真的特别喜欢我?”
他在她怀中睡着,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只有他握着她的手,那么用力。
因为沈公子的任性,徐时锦没办法离开。在侍女们的无奈眼神中,她只能陪同沈公子回了他的院落,他的房间。睡到床上,沈昱仍然没松开抓着徐时锦的手。
进了沈昱的房间,徐时锦便笑了。
怎么说呢?沈公子睡觉的地方……特别的适合睡觉。
整个房间最大的,就是一张床。铺着一层又一层的褥子,上面各种抱枕,各种质地,堆了一床。扶沈公子到床上,沈公子整个人就被埋了进去。
连徐时锦只在床上坐一会儿,都有些困了。因为,实在是太舒服了。
她笑眯眯地看沈昱:她的小竹马,从小到大,都是折这么会享受的人,一点都不委屈自己。
和沈公子舒服的房舍比起来,徐时锦自己的闺房,简直跟男人的房间一样粗糙了。
侍女们很是不好意思,向徐姑娘一遍又一遍地道歉,觉得自家公子真是太丢脸了:这位可是徐姑娘啊!是公子你的梦中情人啊!你这种跟对待红颜知己一样不讲究的态度……徐姑娘肯定觉得你特别随便啊。
徐姑娘的脾气远比侍女们想的好,她和气地笑一笑,并不计较这个,“那我陪沈公子坐一晚吧。”
“但姑娘你的名誉……”
徐时锦笑容淡淡,“我很快就离京了,在乎这个没意思。想来你们在你家公子这里,也是不敢乱说的吧?”
侍女们确实不敢乱说,欠了身出去。
寂静深夜中,徐时锦低头,望着沈昱的睡颜。她伸出手,在他的眉目上轻轻划过。
她心里平静又苦涩,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爱情,是这么的难以捉摸。
她喜欢一个必须离开的人,沈昱又喜欢着她。若是能够,她真想一瞬间变心,把爱情给自己的小竹马。
她欠了他。
可是她没有喜欢上他。
爱那么沉痛,又那么轻松。她爱的,永远得不到。爱她的,天高地远。爱她的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