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咳嗽一声,目光落在上面,见沈宴顺着她的眼睛低头,望一眼,淡定地将腰牌收入了袖中。
刘泠不说话,心中却想:他是在用他的方式陪她吧?
但是他不说,她又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一时欢喜,一时又气恼,还有对自己的怀疑。
沈宴这是什么意思?
他如果想追回她的话,真的打算让她丢下面子去求他吗?
纵是她有错在先,但真的是每一次都需要她先低头吗?
刘泠淡了脸,撑着那口气,没有跟沈宴说话。
他们两个沉默地共患难了不到一个时辰。郡主找不到人,下人们当然着急。江州算是刘泠的地盘,杨晔等人很快便确定了郡主的所在,来衙门领郡主回去。到这一刻,沈宴才起身,报了自己的名号。
一个是郡主,一个是锦衣卫,两人的身份,真把那个铁面无私的小头领惊得一窘,并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怎么就能做出买东西不掏钱这样的事呢?不觉得丢脸吗?
一边放人,一边用目光谴责这两人,并在那两人无所谓的眼神中,刚正不阿的小衙役忍不住,教训他们,“老百姓的生活不容易,他们做个生意很难,丢了一样东西,肯定得赔本。郡主和沈大人这样身份,实在不应该戏弄百姓,应……”
他说了那么多,丝毫不见刘泠和沈宴面上有情动之意。
杨晔等人在后面听得窘然,觉得甚丢脸。但观他家郡主,面色平静,那个脸皮厚的……与旁边淡定自若的沈大人如出一辙。
刘泠回头跟杨晔说,“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
杨晔点头,他们已经被郡主打发得很习惯了。走之前,杨侍卫随口问,“郡主有什么事?”他并没打算听到答案。
谁料到刘泠心情不错,答了他,“我要去拥抱自然。”
“……”杨晔脸僵住,干笑凉声,觉得自己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侍从离开,就剩下刘泠和沈宴面对面。他们倒是真有默契,刘泠转身,沈宴就跟了上来。真如刘泠之前给的那个答案一样,去拥抱自然……嗯,就是没有目的地随便走走。
他们从人多走到人少,从心事忡忡,走到轻松写意。
雪花飘落,再走下去,天就要黑了。
“刘泠,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谈什么?”
“谈谈你家的事,我从来不问,你就打算一直不说吗?”
“你是把所有的原因归结到我身上了?”刘泠顿步,回身看他。
“不,我们走到这一步,我想我的原因更多。你说的对,我总没时间陪你,妥协的总是你。也许这是你拒绝我的气话,你心里并不这么想,但这是事实。我想,我也许该做些改变。”
刘泠本以为沈宴和她一样性格强势,他们会争吵一番。但他的态度突然软和下去,让她怔了一怔,茫然又疑惑,“什么改变?”
“我回头找你,你看不出原因吗?”他淡声问。
心口若小兔乱撞,答案呼之欲出。刘泠却冷静摇头,“我看不出。”
沈宴长久地看着她,目光深邃。
刘泠面无表情地看着风景发呆。他的眼神冷,她也没多热络。纵是她心中枯萎的花一朵朵绽放,却也不是一瞬间的事。
她依然没什么向往和期待。
他来了,她很高兴;他不来,她也没有难过得想死。
在她主动放手的那一刻,刘泠的心已经枯下去了。白天和黑夜一遍遍地轮回,她只沉默看着。她人生中的阳光已经落山,看不见了,她又能期望什么呢?
沈宴说,“我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