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泠看着信,怅然而立。
沈宴来过江州?来过广平王府?
她毫不知情!
刘泠发怒,拿着信,冲出院子,去质问广平王,“沈宴来过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广平王恼羞成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沈大人是与本王谈公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被许嫁的人,别忘了你的身份,别给我闹出任何丑闻来!”他叫人上来,“带郡主下去休息!别让她出来!”
刘泠冷笑,瞥她父亲一眼: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父亲别想阻她!
生活有了未知和疑惑,若有了动力般。
刘泠写信询问徐时锦,为什么沈宴会来江州,是否和她有关。
隔着信,刘泠仿若能看到徐时锦那漫不经心的笑:我和沈大人谈成了一笔大交易,该从哪里说起呢……阿泠,你只要知道,他后悔了,就好。
沈宴后悔了?
他怎么会后悔?
他不是从来都说一不二的吗?
刘泠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端着信,反反复复地看。徐时锦不跟她明说,她只能去猜。徐姑娘心机颇重,绝不可能无条件地做好事。她一定与沈宴谈成了一笔大交易,一笔不太利于沈宴的交易。
沈宴……是为了她吗?
他说过绝不给她第二次机会。
他说过两人之间再无瓜葛。
他也说过再不想见她。
但是他又后悔了。
刘泠想问清楚,又不知从何问起,去问谁。
她想给沈宴写信,在书桌前枯坐数日,仍然不知道该写什么,从哪里写起。
是从她与沈宴的情劫说起,还是从分开的那晚说起,还是说一说沈宴与徐时锦的交易,或者问他为什么后悔,会不会再见她?
他还愿意爱她吗?
期间,刘泠又与广平王发生了几场争执。她想知道沈宴什么时候来的王府,有没有提到她,他与王爷谈了什么。广平王冷笑,面色难看,称无可奉告。
最后,刘泠依然无话可说。她将一纸空白装入了信封,寄出信后,便每日等待,忐忑不安。既害怕收到沈宴的回信,又害怕他看不懂她的信,索性不理会她。
沈大人还理不理她呢?
她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他是否知道?是否知道她已经后悔,她想告知他所有,想求他呢?
哪怕给她一个字也好。
刘泠没有等到沈宴的回信。她最先等到的,却是他这个人。
已经进入了腊月,刘润平淘气,硬拉着姐姐上街,想买些好玩儿的。小孩子一路上在街上跑得没影,刘泠被他拽得烦,追他一路,又追不上。她的下人们跟在后面一点也不急,郡主只有和小公子在一起才有点活力,大家希望郡主多开心一点。
就是在这样纷涌的人流中,刘泠看到了沈宴。
刘润平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不付钱,留刘泠一肚子气,跟在后面给小贩掏钱。刘泠无意识地回头,看到人群中,沈宴的身影。
她一下子僵住。
初雪无声无息地落,落在他眉目上、肩膀上。
她看到他,一下子头脑昏沉。好像雪花漫舞中,时光已斑驳。前方是看不到希望的未来,和站在黑暗与光明中界限上的爱人,她那矢志不渝、万死不想辞的感情。
依稀间,刘泠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雪越下越大,飞在天地间,落在他们身上。
霜雪吹满头,也算是白头。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