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却在桌下摸他,又轻又柔的碰触,春风一样撩人。
沈宴心有异样。
长乐郡主在这方面,简直是自学成才。
沈宴瞥她一眼,欲起身,不和酒鬼缠。他才要站起,脚却被踩上,一痛。再低头看,顿时无语,原是刘泠的身子前倾,脚踩在他脚面上,还好玩般踩踏。
沈宴忍不住低斥,“刘泠!松开!”不光是脚,手也给他拿开。
刘泠侧了头,望向他,眸子清如雨,看他半天,似认出了他,轻笑,“沈大人,你终于跟我说话了……”她似觉得委屈,眨一眨眼,水雾弥漫,瞬间便要滴落。
她身子向他倾过来,喃声,“为什么不跟我说话?我马上要走了,你真的再不理我了吗?”
沈宴盯着她,一时难以分辨她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借酒装疯。他看不出来,便别了头。他的腿部,刘泠的手再往上乱摸,小蛇一样灵活。沈宴身子僵硬,在桌下,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许她再乱动。
他觉得可笑:这算什么?
抬头吩咐侍女,“她喝醉了,带她回去。”
沈宴的命令,灵犀灵璧等几女真不敢违抗。虽有微词,却硬是把郡主带走了。刘泠不愿走,闹了一派,终是被赶来的杨晔等侍卫带走,不让她再丢人。沈宴自始至终坐在原处,默默看刘泠离去。他无意识般的,拿起箸子夹了一筷子菜。
前来收盘的侍女一时愕然,欲言又止,“沈大人,你拿的……是郡主用的箸子。婢子给您换一双吧?”
刘泠用的筷子吗?
沈宴静半天,道,“不用了。”他吃了一口菜,盯着手中箸子看,好久,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他低下头,觉得自己无药可治,很是可悲。
他这样,又算什么呢?
毫无尊严。
第二日,刘泠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广平王对她的耽误时辰很不满意,却在王妃的恳求中,答应等刘泠到下午。刘泠一醒来,就被广平王呵斥去收拾行李,准备动身。刘泠从来不听她父亲的话,两人大吵一顿。刘泠成功把广平王夫妻气走,才慢悠悠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傍晚时,下人们才收拾齐整,随长乐郡主离开邺京。
本以为昨晚的话是个玩笑,刘泠没想到,她真的在城郊,见到了来给她送行的锦衣卫们。一排着飞鱼服的俊俏儿郎站在那里,风景独好,很是吸引人的眼光。罗凡笑嘻嘻,代替众人祝福她,希望她平乐安顺。
刘泠眼眸有些湿润:她从来没接受过外人的好意。
刘泠想表达下自己的和善,与锦衣卫说些话。一抬头,她看到了锦衣卫后面的沈宴。他在给马顺毛,背对着刘泠。但那个修长笔直的背影,站得如一柄插入云霄的剑,刘泠如何能错认?
她诧异又欣喜,目不转睛地望着青年的背影。
沈宴感觉到她的视线,回过头,看向刘泠。他没说什么,也没走上来,看锦衣卫们相继与刘泠说话,他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沈宴。”刘泠走向他,站在他背后。
他转身,低头看她。
他云淡风轻,她却也没激动得要死要活。
刘泠看到沈宴缓缓地抬起头,他的手,落在她脸庞,轻轻拂过她面颊上飞起的发丝,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上。刘泠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干燥温暖。
他黑色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这一瞬间,好像他们之前的那些争执,都不存在一样。
无限温存,无限心酸。
刘泠有心缓解他们之间的尴尬,“我脸上再没有落下虫子之类的吧?”
在刘泠还没有跟沈宴好的时候,沈宴每次被她打动,想摸一摸她,都会揶揄她,说她发上有虫子,衣上有蛾子。他那么闷,从来不明说他只是想碰一碰她而已。
沈宴并没有随着刘泠的话,与她一同笑。
他淡声,“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还愿意给她祝福!刘泠笑不起来,眼眶一下子潮湿,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沈宴,艰难地“嗯”一声,声音沙哑。
“不要对人生绝望,要尽力去治自己的病,不要放任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