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多年好友反复利用的刘泠,对此一无所知。她和平日一般,没什么更多的故事。当晚入睡中,忽感觉到异常。她黑暗中,她睁开眼,被无征兆地站在面前的黑衣青年,吓得往后缩了缩。
“嘘!别怕,是我。”她被青年拉回原处,靠坐在他冰冷的怀里,听着他平缓的心跳声。
刘泠抬头看他,说着与他之前一样无情的话,“找我干什么?有什么事?”
沈宴没有笑,手抬起,干燥温热的手摸了摸她的脸,平声,“有个任务,我要出京一段时间,前来跟你告别。”
刘泠神情冷静地看他,“嗯”一声,“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沈宴的风格,不向来是公事从不跟她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
“我不该说吗?那你就当我没来过好了,”他声音平淡,起身欲走时,又顿一顿,“白天接到任务时,我第一个想告诉的,就是你了。我想着,如果不跟你说一声就走,我该多难过。”
如果不跟她说一声就走,她难不难过另说,他却是难过的。
沈宴回头,对上刘泠微动的目光。
“去多久?”刘泠问。
“短则一月,多则一季。”沈宴眸子暗了些。
“危险吗?如果危险有十分,这次是几分的程度?”
“七分。”
“什么时候走?”
“天亮就走。”
刘泠不吭气了,冷漠至极地看着他。
沈宴无话可说,在这样的气氛下,他心情低沉。
公职在身,他常年奔波在外。这么多年,当别人阖家欢乐,当别人成亲生子,他更多的时间,却是在执行见不得人的任务。锦衣卫的势力渗透到方方面面,表面看着风光,可他们也是正常人。
为了不耽误别人,只能远离人群。
沈宴越来越习惯不和任何人深交,不与任何姑娘多接触了。
直到碰到刘泠。
他不走家族的关系,他和家族的理念合而不同,他走的是一条艰难万分的路。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爱人,不需要亲人,他和父母的关系都不如何亲密。
直到碰到刘泠。
刘泠说,她配不上他,他心里是觉得多么可笑。
他再好,不能和爱人长相守一条,就判了他的死刑。
沈宴最近常在想,他是否该为了刘泠,离开锦衣卫所呢?
一面是从小到大坚持的理想和目标,一面是难得相遇的爱人……沈宴挺身长立,步履艰难地走下去。纵是千难万难,他也不想放开任何一个方面。
他想,等他这次回来,就请个长假陪刘泠,就娶她,就好好地待她……
沈宴思绪万千,想得心里难过。他性格刚毅,此时却几乎不敢抬眼,对上刘泠的眼睛。他既怕她伤心,又怕她理解。一颗心分成两半,饱受煎熬。
坐在床上的少女,慢慢张开手臂,“沈大人,你站着干什么?”
沈宴一愣,抬头向她看去。
“你马上就要走了,还不趁机抱抱我,亲亲我?毕竟之后的很长时间,你可能都要一个人睡了。”刘泠话才落,人就被抱入了青年的怀抱。
他走来得太急,力道太大,抱她时,差点把她鼻子压歪。刘泠却没说什么,她感受着他的怀抱,像在感受他那颗不舍的心一样。
“刘泠啊,你乖乖的,等我回来,”沈宴低声说话,又温柔地捏捏她的小脸,“我已经安排好了,回来后,我就会娶你。有什么困难,你不要怕,等我回来,我帮你解决。有想不通的,有高兴的,有伤怀的,都等我回来。我对你别无要求,只要你等我。”
——只要你等我,我回来后就娶你。之后你所有的苦难,都有我帮你扛着。
刘泠应一声。
他笑着捏捏她鼻子,开玩笑,“不许移情。若移情了,我回来后,可绝对不饶你。”
刘泠侧了侧头,有些难堪。沈宴的话中话,她一听就明白。
其实说到底,她对沈宴穷追猛打,根本原因就是移情。她是没有把沈宴当作陆铭山的代替品,但她确实把希望从陆铭山身上得到的东西,转移到了沈宴身上。她总在找可以寄情的人,陆铭山不能带给她,沈宴却带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