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着眉眼抬头,见自己被人潮推到了一处酒楼下,二楼窗边,坐着一华服男子。容貌清隽,手支下巴,袖子垂挂在栏杆上。见她抬头,男子笑得温柔,“不好意思手滑,砸到了堂妹。堂妹快上来,让孤……让我跟二位姑娘道个歉。”
刘泠的袖子被扯住。
她无表情回头,她身后的徐时锦笑容甜美,冲她眨了眨眼。见刘泠看她,她无辜道,“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砸的你,你该找那位算账啊。”她手指楼上的人。
刘泠看徐时锦,“你又算计我?”
“没有,这次真没有,”徐时锦笑着挽她,“真是巧合。”
不怪刘泠怀疑。
因楼上那位,乃当朝皇太子刘望。他还有个身份,是徐时锦见不得人的情郎……目前,只有刘泠知道。
徐时锦出宫后,和太子殿下的见面机会少了很多。她虽然常寻机会进宫给太后请安,却不是常能正好遇见刘望。刘泠便不得不怀疑,徐时锦是借自己一用,好找机会跟刘望见面。
但徐时锦说不是,那应该真的只是巧合吧。
只是刘泠站在楼下不动,她为什么要成全徐时锦和刘望的私会?
她和太子可不熟。
徐时锦一时看楼上窗口的贵公子,一时看掉头就准备走的刘泠,很是无奈。她拉住刘泠,小声恳求,刘泠当没听见。
这对闺蜜的友情向来是外人难理解的。
徐时锦不得不告诉她,“我正想与沈大人联系,和太子结盟,将陆家排挤出去。”
刘泠的脚步停住了,徐时锦总算告诉了她一条消息。
徐时锦笑得无奈,“阿泠,咱们现在是一路人啊。你不至于这么绝情吧?”
好吧,为了沈宴,刘泠愿意帮徐时锦一次。
刘泠和刘望是真正的堂兄妹,关系近的不得了。
他们的父亲是堂兄弟,这个关系有点远就不说了,但是两人母家同出一家。已经过世的皇后是定北侯府的嫡长女,刘泠母亲在世的时候,还要唤一声“姐姐”。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刘泠和刘望都是常见面的。
不过这两人关系不怎么样。
比起不冷不热的长乐郡主,太子殿下明显和温婉动人的徐姑娘更有话题。
上了楼,刘泠跟刘望招呼一声,就自觉坐去了窗边,把空间留给徐时锦和刘望。
她初初听了几句,刘望温声,“我出宫是借着探望陈家老爷子的机会,他家最近有些不太平……顺便去徐家,见了你姐姐,却没见你,猜你该是出门了。”
徐姑娘声音柔和,“陈家么?我还没和她们商量,独自前往有些目的不纯,待我寻了机会再说……我前几天见了韩翰林的孙女,她不小心跟我透露了一些她爷爷的书画……”
情人见面聊天能聊成这样,太子殿下和徐姑娘也算独一分。
刘泠给自己倒杯茶,觉得有些无趣。她目光放在悠悠天地间,心思飘得有些远。
徐时锦是刘望的眼睛,她和一般娇弱的姑娘,一点也不一样。
在当年,谁又曾预料到呢?
她遥想到当年,徐家本想和沈家联姻,将徐时锦嫁给沈昱。
那天天降大雨,刘泠出门,马车被徐时锦拦下。
姑娘被雨淋得狼狈,跪在她面前,目光那样渴望,“我不能嫁给沈昱,沈家欲隐退,沈昱毫无作为……我嫁给他,我的人生将一望到底,毫无指望!阿泠,我想想那种生活,便觉得可怕!”
徐姑娘和沈昱沈公子算是青梅竹马,徐家想向沈家的方向靠拢……也许徐时锦自私,她只想自己的人生,她宁可入宫博一条出路,也绝不嫁沈昱。
刘泠还记得当时沈公子苍白的脸,“徐时锦……你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滂沱大雨,洗刷皇城的一切。刘泠进宫,在陛下跟前说了话,徐时锦得以入宫。
那不是一条好路,顶多能让徐时锦正大光明地离开沈昱。
那条艰难的路,却被徐时锦走出了今天这种场景。只是她,是否还记得沈昱?
因为沈宴的缘故,刘泠最近常想到当年这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