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叫?”她又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口,有些不懂事地问,“余姐姐一周前就在说这个节日了,买了好多好多的彩纸啊、小房什么的放在仓库里,说要带回去。其他节日有这个厉害么!”少女尾声一扬,略显得意。
不懂事真好。他勾起唇笑她傻。
“人都在地下呢,我问你,怎么团圆?”他把最后几口酒倒进了口腔里,忽然发问。其实不算是质问她的,算是质问自己,质问自己今天脑子犯的什么抽,因为不想提母亲的事情就这么随意地糊弄她,当了一回不称职的家长。
慕悦再笨再笨,这回也听出来清明节的真实含义了,有些发愣,先是真的往地下看了看,再瞧了瞧他有些不想醒的脸,终于反应过来“祭祖”是学过的哪些字了。
她答不上话,蒋南说,听到祖先两个字就要很尊敬,无论在什么场合里。她不一定明白这些,但她懂尊敬,这种时候不能乱说话。
屋子里彻底没了声。
周野像滩泥一样慢慢地化在了那张凳子上,无声无息。
离开家的时间又多了一年,母亲生前叮嘱的一定没有任何一项完成了,所以才这么痛苦地避之不见,又或者,见了只会更痛苦吧。
有人踢了脚凳子,把他惊醒了,他皱着眉,还没完全睁开眼睛,就从缝隙里看见那家伙儿红着脸蛋儿跑过来了。
你说她会什么?好听的话,不会说。张口就刺人,谁不依那牛脾气蹭蹭蹭上来。体己的动作,不会做。什么单纯的肢体动作,她这辈子也别想学会。
她就会那几招。
这会儿自顾自地爬上他的大腿也是。每次他不说话了,两个人吵架冷战了,不是哭、就是抱。但他回护住慕悦的腰肢时,不得不承认这对他很有用,因为他性子急起来的时候放不下这么点脸皮。
“你干嘛?”他故作冷漠。
少女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怀里,美滋滋的。今天他没上工,没有臭烘烘,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十分健康的味道。她埋进了周野的胸膛里,蹭了蹭,回答,“今天过节!地下的人在地下团圆,地上的人在地上团圆。”
说完又重重地抱住了他。
也许是如释重负,也许是……他毫无道理地轻笑了两声,然后抬手摁住了她的脑袋,不许她抬头。
不能抬头,一抬头就要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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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时间毫无意义,周野想。因为非要算时间的话,人们要错过最美好的年纪才能开口说感情,尽管他们没有更多的感情。
嗯,准确的说,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慕悦是他养的,肯定是他养的,一条,不怎么听话的,狗。
从前面的路跑来,沿着脚下的路转两圈,再朝着后面的小径跑开。
就这个,他们这种没有明天、未来的关系。一起待得越久,留给这只无辜小狗的伤害就越深。
所以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天了。他们不肯告诉我的某一天,周野忽然要求道:“慕悦,兑换誓约吧。”
彼时少女已经长成,有超过半年不再长个子,也来不及计算到底有没有到年龄。总之就是这么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刻,应承道,“好,我们兑换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