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元笑道:“这办法很好,其实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一位大少爷。”少女接道:
“大少爷舒服惯了,所以让他换换口味,睡睡破车,不算委屈。”卫天元大笑。“你说得对极了。”
少女忽道:“不对。”
卫天元道:“什么不对?”
少女说道:“你这个人本来是一点点小亏都不肯吃的,为何这次又肯吃亏?”
卫天元道:“因为我觉得你这辆破车的确比我那辆马车好。”
少女笑道:“我可有点过意不去,这样吧,我附加一件东西,当作是这宗交易的赠品,请你笑纳。”
卫天元不知这古怪的少女又要出什么花样,接过来一着只见是一把锁匙。
卫天元方自一怔,那少女已在说道:“这是一幢房子的门匙,有了这条门匙,你就可以做那幢屋子的主人。王大叔会送你到那里去的。”
卫天元方始恍然大悟:“原来她早已安排好了,怪不得她说用沉着我找她,她自会找我。”
“我正愁没处落脚,多谢你附送的礼物,我却之不恭,只有宁可受之有愧了。”卫天元道。
少女笑道:“只盼你别要后悔就好。”说罢,跨上马车。
“喂,喂,且慢!我还没有请教你的芳名呢?”卫天元叫道。
“名字不过是个符号。只要你相信我就行。”少女已经上了马车,笑声中去得远了。
卫天元的老骡破车,跑得虽然没有马车快,却也不如他想象的慢。
只是这个驾车的老头,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阴沉。卫天元和他说话,倘若是问他什么,他愿意回答的就用点头或摇头表示,不愿意回答的他就干脆不理;倘若不是问他什么!
那他的态度就更加冷漠了,连点头和摇头都没有了,只让卫天元自说自话。
自说自话当然是无趣之极,所以卫天元也只好闭上嘴巴了。
嘴巴虽然闭上,心头却是难以宁静。
按“道理”来说,他现在“最”挂念的人“应该”是他的顾妹才对,因为他刚刚知道的师妹落在妖人手里。
按“感情”来说,他最挂念的人则应该是姜雪君。因为他自己觉得好像是欠了姜雪君一笔感情的债,而他这次来京的目的、虽说主要是为了报仇,但次要的目的,却也正是为了找寻姜雪君的。
但说也奇怪,现在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影子既不是姜雪君,也不是小师妹,竟然是哪个古怪的少女。
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一类型的女子,故此有一种“新鲜感”吧。他的朋友很少,女朋友更少。有生以来,和他有比较亲密关系的女子只有两个,一个是师妹,一个是姜雪君。但严格说来,她们恐怕也还未能算是他的真正朋友,因为朋友是不附带什么亲属关系的,而友情也必须在“对等的地位”上论交才建立起来的。他和她们之间的感情,与其说是“友情”,不如说是更像“亲人”那类感情。
齐漱玉是他的师妹,在他的眼中,她始终像是一个不会长大的小妹妹。
姜雪君更是从小就和他在一起的,他们分别之时,姜雪君也才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不错,这十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思念姜雪君,他还记得儿时的“盟誓”,他要娶姜雪君为妻,但这种执着的感情,是为了追求一个失落了的童年旧梦,还是为了在一个偶然的事件中,他们有了相同的命运呢?如今他们都已是家破人亡,而姜雪君的家破人亡,却是受到他家的牵累的。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对姜雪君的感情,但他也从未想过这是那一类的感情。
当然他对这个古怪的少女,更是根本还淡不上有什么“感情”,但最少已是因为她的“古怪”而引起他的好奇了。
这少女有独特的性格,而性格突出的人,总是比较容易吸引别人的。
卫天元想这个古怪的少女,不觉心中苦笑,“想不到我出道以来,第一次吃了别人的亏,竟然是败在一个女子手上。”
他出道的日子不算长,不过三年多点,但会过的武林高手可真不少,纵然不能说是每战必胜,但强如崆峒派的掌门一瓢道人、扬州大侠楚劲松这些鼎鼎大名的人物,也不过和他打成平手而已。想不到和这少女比剑,他却竟然输了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