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市长办公室来了位意外的客人——马征,看到他时蓝京下意识迸住呼吸,暗想会不会焦糖有消息了?
曾经,蓝京很正式地考虑过娶焦糖为妻,那是在颜思思失踪后、与田甜关系还不明朗前,她却总是难以捉摸,总似抓不住她的心,每每快要得手前以很奇特的方式逃之夭夭,可当她远赴南疆执行任务前夜,却灌醉蓝京后主动献身。
其实上次匆匆一别时焦糖话语间已流露即将彻底消失的念头,桃源岛绝非其归属,禁锢不住她那颗飞扬跳脱、狂野不羁的心,她需要真正的自由和无牵无挂的人生,这些,蓝京都给不了。
焦糖大概率不会再出现,正如归隐民间的莫胜男,小米大仇已报,秦铁雁也结婚生子,她的存在还有何意义?又如红樱,错过便错过,永远永远不会重来。
纵使如此,蓝京内心深处还是无比渴望听到关于焦糖哪怕一点点消息。
“马总怎么有空光顾紫寺,准备参与我们城北综治大开发吗?”
蓝京虽这样闲闲地问,目光中却充满期待。
马征笑而不语,等单健端来茶水退出去后才道:
“向蓝市长报告,最近到辽北呆了段时间,然后回临都稍息两天就赶到这儿拜访蓝市长。”
虽没提到焦糖,却话中有话。
蓝京不动声色道:“紫寺城北综治加开发蕴含着远超涧山蓝宝石湖的商机,相信马总不会错,我可以坦诚地讲,大西北这边营商环境差点,各方面配套衔接有待完善,但越是艰苦困难的地方利润越高,等象沿海那样处处规范起来了,生意反倒更难做,是不是这个道理?”
“行,听蓝市长这么介绍,下午我就到城北瞅瞅,”马征的意思来意压根与投资无关,然后转而道,“念委员长在辽北的调查受阻,那边……确实形成很顽固封闭的抵抗,内部虽竞争激烈但对外拧成一股绳,跟暨南的大环境完全不同……”
“哦,马总还有我们这边小胖在那边没打探到内幕消息?”蓝京颇感惊异地问。
马征叹道:“刚开始能发挥些作用,到后面进深水区就难了,加之两个关键证人一个车祸重伤至今不能说话,一个逃到东瀛之后辗转到米国、加拿大,线索基本断了!现在的情况是调查组已增加到八十多人,小组遍布辽北全省,可每次稍稍得到点有价值的信息,转眼就被掐断,真的,那帮家伙动起手来毫无顾忌,根本没把调查组乃至京都放在眼里,反正在辽北就数他们大!”
蓝京吃惊不已:“早听说那边黑势力猖獗,黑白勾结严重,没想到竟然这般明目张胆,念委员长千万要注意人身安全呀!”
“京都专门给他配了五名特警,据说超规格了,”马征道,“念委员长委托我过来打听一个人,并且说如果有可能,希望他能在此次调查当中发挥决定性作用。”
“呃,打听……”
蓝京一拍脑门陡地想起来了,老朋友项鸿平!
当年风华正茂的项鸿平将绿野药厂犯罪事实写成内参一直送到五常案前,引起雷霆大怒,这才有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然则本质上项鸿平还是受老领导、常务副社长周增东牵连,核心牵涉总部意识形态斗争及站队,还关系到京都层面长期争论不休、分歧严重的金融改革及掌控权等深层次矛盾,找了个广告费的碴儿双规起来,最后蓝京搬出念松霖及局委员层面领导干预,好不容易才让项鸿平恢复自由,老领导周增东则拖了两年多以贪腐方面罪行入刑,至今下落不明。
项鸿平所在的宣传系统是燕家大院传统势力范围,当然不是大事小事说了算,否则岂会出现周增东冤案?不过在人事任免等方面还能说得上话,有意等了半年观察外面风平浪静,遂将项鸿平安排到辽北宣传部下辖的省互联网信息研究中心任主任,享受副厅级待遇但不是部务委员,体现很微妙的“控制使用”原则。
对大难不死的项鸿平来说,平安落地并得到这样的安置已是天大的福分,人生际遇如此不敢过多奢求,半年后站稳脚跟,他特意悄悄到京都与蓝京秘密见面喝了顿酒,如斯说:
每天散散步,打打拳,坐到办公室喝喝茶,看看报,偶尔给总部那帮狗狼养的挑挑刺,毕竟文字这东西很容易出毛病,动辄来个上纲上线让那帮狗狼养的血压升高,没病也要吓出一身冷汗,这就是如今工作的最大乐趣。
前程早就没指望了,档案里有双规的污点就算此刻云家旭亲自打招呼,各层级经办领导和工作人员都得再三掂量,因为现在强行带病提拔,将来傅冰上台后回过头来清算咋办?一朝天子一朝臣。
项鸿平安安稳稳地守着互联网信息研究中心那一亩三分地,不争不抢不出头,不参与省委宣传部内部倾轧争斗,人家也不招惹他,彼此相安无事混到退二线。
此后距离太远与蓝京联系不多,就逢年过节发发祝福短信,君子之交淡如水。
念松霖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到项鸿平,却辗转由马征找蓝京面谈,背后有着很谨慎周全的考量:
项鸿平能够被解除双规,时任钟纪委副书记的念松霖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否则单凭燕家大院出手,力量虽猛却落不到实处,从这个角度讲念松霖算作项鸿平的救命恩人。
可越是如此,念松霖越不想主动联系项鸿平,“挟恩图报君子不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辽北恶劣的大环境与项鸿平心灰意懒的躺平心态,都让念松霖举棋不定。
若非调查陷入僵局,迟迟没有进展,以念松霖的风度断断不可能动用这枚棋子。
纵使如此念松霖还是不直接出面,而由马征跑到紫寺商量,实际上把决定权交给蓝京:
到底走不走这步棋,让蓝京最终拍板。